容季愣了一下，饶有兴趣问道：“是因为蕴含心意的缘故吗？”
夏之遥下意识地咬出下唇，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元随君竟是如此看重苏悦灵的吗？他也是和其他男人一样，只看美色不看内涵的肤浅男人吗？
她是不是看错他了。
元随君说道：“不仅是因为弥足珍贵的心意，还因为这帽子本身的价值。”
“这帽子，是用羊毛做的。”
容季重复道：“羊毛？”
他还以为这是用棉线弄成粗条呢。
元随君将这帽子摘了下来，容季接了过去，拿在手掌心，轻轻摩挲着。
元随君说道：“这羊毛帽子比棉布要更暖和。羊毛线不仅能织成帽子，也能编织成衣服。”
羊毛这东西，以前狄族人最多是拿来做羊毛毡。容季没想到这羊毛居然还能做成衣服，而且还比棉花要更暖和。
他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这羊毛线，弄起来困难吗？”
元随君说道：“有梳理机的话，并不困难。”他还亲眼看过那梳理机，如果不是有图纸的话，要仿制出来的话还是有难度的，至少比脚踏纺车更难。
“梳理机是悦灵花费了不少心力弄出来的。她从去年就开始钻研这事，直到前段时间梳理机才顺利制作出来。”
“卢山村冬天一向冷，悦灵她一贯悲天悯人，见不得那些百姓受寒。”
在元随君口中，苏悦灵都快成为关爱百姓，身上散发着圣光的圣人了。
苏悦灵：……
她其实只是想要冬天也能拥有风度，真的没想那么多。
原来她在元随君心中，是如此伟岸的形象吗？苏悦灵都忍不住怀疑，元随君眼中的自己，不会是加了十几层的滤镜吧？
然而元随君的这番话，还真说服了除了苏悦灵以外的人。
元宝姝听得连连点头——没错，嫂子就是如此善良！她巴不得跟京城里的人都宣传一波她家嫂子的好。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难怪元随君会摒弃其他帽子，选择了苏悦灵的这顶。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价值万金的帽子。
太后忍不住说道：“悦灵的确是好孩子，心思纯善，所以哀家也格外偏疼她。”
她有眼光啊！而且苏悦灵还特别孝顺，吃到什么好吃的，就会让人送到皇宫里，或者直接把食谱给她。她作为一国身份最高的女人，其他什么都不缺，看重的就是这份心意。
她转而哼了一声，“哀家知道外头不少人说我太过疼宠悦灵，那也是因为悦灵值得我疼。他们也不看看自己，能比得上悦灵的一成吗？”
那些人，就算讨好她，也只是为了从她这边获得好处。不想成为刷名声工具的太后，平日自然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她身份摆在这里，亲儿子又是皇帝，对她也孝顺，她还真无需看别人脸色。
皇帝原本因为苏悦灵用他们求来太子一事就对她很有好感，只是明面上却无法因这事赏赐苏悦灵。如今羊毛线出来了以后，他心中一喜，可算是给他找到机会了。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卫国县君苏悦灵，贤良方正，德才兼备，心系百姓，今册封为卫国县主。”
虽然许多人猜测到这羊毛帽拿出来以后，皇帝肯定要赏赐一波苏悦灵，但谁也没想到，居然直接就给爵位了，而且还册封为县主，直接越过了郡君。
一般来说，郡王的孙女才能被册封为郡君的，郡王的女儿被册封为县主。苏悦灵如今的身份就等同于郡王之女，足够秒杀京城绝大多数的名门贵女。
不对，论身份，她甚至比郡王亲女还尊贵，毕竟大多数县主都没有封号，更别说是被赐予享食邑了。
所有的规矩在苏悦灵面前仿佛不存在一样。别人升爵位，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在她这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就从普通的平民成为了县主。
夏之遥都快绷不住表情了，一个羊毛线，哪里值得圣人册封她为县主。
县主啊。
这身份比苏悦灵想象中要高多少，意味着除了个别几个人，其他人她基本不需要行礼的。
看在这点份上，苏悦灵还是跪下接旨了。
不过现在只是口头册封，等容季回皇宫以后，还得重新写上圣旨走一波流程。
苏悦灵转头看向元随君，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难怪元随君那么坚定地要在今天用上这顶羊毛帽，一切都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吧。
她这样算不算是把元随君的风头都给抢了？
因为圣人和太后等人在的缘故，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当场跟苏悦灵道贺。但他们已经打算回去后准备一份厚礼过来了。他们中基本和苏悦灵没什么利益冲突，原本就打算和苏悦灵交好，今天这事，不过是加深了他们这念头。
但夏之遥就不一样了，她整个人憋屈得不行。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厌恶的人一路飞凤腾达更痛苦的事情。
尤其苏悦灵的光鲜亮丽，就越发衬托出她的灰头土脸。
对容季来说，什么都没有那羊毛线重要，他马上开口让苏悦灵领着他看看。
苏悦灵便带着他去看了摆放在另一个房间的羊毛梳理机。胜男捧着清洗干净的羊毛放入梳理机中，为容季掩饰。
“其实有铁的话，效率会更高。但普通老百姓只怕用不起铁制的梳理机。”
“这弄出来的毛线也能直接拿来织成羊毛布。”
铁是朝廷管控的。
容季看着梳理机，只觉得这东西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复杂。能够想出这玩意儿的，苏悦灵的头脑是有多好？
元随君遣开其他的内侍和下人，说道：“陛下，臣有一计。”
“我们无需让百姓养殖绵羊，可以从狄族人手中买羊毛。”
容季皱眉，“这岂不是白白让他们赚钱？”对于狄族人，他十分没好感。
元随君说道：“狄族人抢夺我国边境百姓财物，终究是因为穷的缘故。若是他们能够轻松挣到钱，会有越来越多狄族人养绵羊。为了同大夏交好，他们自然会放弃原本的做法。”
“而且他们越多人养绵羊，就越少人养战马。”
苏悦灵听明白了，这不就是通过经济间接掌控狄族吗？
元随君作为古人，却也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所以说不能随便轻视古人的智慧啊。
容季眼睛越来越亮，显然对这主意已经心动了。毕竟这法子十分具有可行性，而且还是阳谋。只要狄族人想要过好日子，即使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他们还是会主动跳进来。
“你尽快将这写成折子。”
容季一想到那么多年的纷争可能在他手中结束，便心潮澎湃到不行。
他笑眯眯看着元随君，“你为朕解忧，立下功劳，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他才册封元随君没多久，今天又册封了苏悦灵，短期之内，肯定不能给元随君升爵位。不然这等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容季这才想着从其他地方补偿元随君。
“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容季斩钉截铁说道：“当然！朕作为天子，一言九鼎。”
元随君看了苏悦灵一眼，说道：“那么我是否能讨要一个悦灵不跪的权利。”
“她皮肤娇贵，每次跪了以后都会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