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只将郑家的事情当做一件谈资,听过也就罢了。不过那些敏锐的人,也从中察觉到了两位公主对于沈静竹的态度。
沈静竹,公主是护定了,她们明摆着不会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在耀州,苏悦灵和苏攸宁这对母女的喜好便相当于风向标,于是诋毁沈静竹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如果不是沈静竹平日不太外出,也不会主动结交外人,他们都想和沈静竹认识一下了。
在三月初的时候,沈静竹写了一份文书给苏攸宁,苏攸宁转手递给苏悦灵。
苏悦灵翻了翻,发现沈静竹写的是女子继承一事。大夏的律法中,出嫁的女子就没有了继承权(父母倒是可以以贴补的名义赠送孩子),除非爹娘和兄弟都死绝了。而且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拿到一半。在室女子能够继承家产,但继承的财产是儿子的一半。至于爵位,一直都是男人的事,没女人的份。
沈静竹这份文书中,提出拥有爵位的人家可以上折子申请让自家女孩继承爵位,但得拿出府里三分之一的家产。女子继承爵位和庶子一样,得降一等而袭。
除此之外,还有无子的人家同样可以申请让家中女孩继承家产,同样得三分之一上缴国库。
苏悦灵心中清楚,这帖子呈上去后有很大可能能通过。毕竟大夏也有一些权贵家中没有能继承资产爵位的男丁。一般情况下,家族都会从他的兄弟那边挑选合适的孩子过继。想也知道,除了少部分脑抽的,大多数宁可让自己的血脉继承,也不想便宜了亲戚家的,甚至是族里的孩子。
就算是反对的人,谁能保证他们生生世世都有合适的继承人呢?
因此他们不会反对的。
想要一口气走到男女平等这步是不可能的,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但循序渐进还是可以的。沈静竹之所以没一口气让女子继承的部分和男子一样,为的便是减少反对的声音吧。
苏悦灵将她喊了过来,说道:“你这主意的确不错,不过还可以再大胆一点。”
她说道:“我听过一个故事。一屋子的人,你若是想要打开窗户,或许会有反对的声音。但你若是直接把房顶给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户了。”
沈静竹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第二天,她又交了一份文书上来。这回的就要激进许多。女子继承的部分都和家中的儿子一样。
苏悦灵将这两份文书写在折子上,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让她颇为欣慰的是,沈静竹写完这两份文书后,又去整理了耀州这些年的一些案子,看样子是要在这方面下苦功。苏悦灵也由着她来,还派了两个下属过去给她当助理。
正如同苏悦灵所预料的那般,第一个提议在早朝上一颁布,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反对声音无数。
在很多人眼中,哪能将女人的地位抬得那么高,若女子都能像男子一样继承那么多产业,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他们说什么都不乐意。
没有儿子的权贵自然是愿意的,留给闺女总比留给外人好吧。两边挽起袖子,吵成了一团,每天喷得对方满脸口水。也就元随君避免了被喷口水——主要是他们不敢。
沈静竹这名字也随之拥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先前沈家的事情大家都还有印象,不免有人怀疑这沈静竹,难不成就是那沈家被害的嫡长女?她想要修改大夏财产分配律法,难不成是为了自己铺路。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利,非要动摇朝廷律法,简直可恶。果然女子为官还是不如男子,私心太多,容易因私忘公,所以才不能随意开这个先河,皇上糊涂。
没等那官员洋洋洒洒地说出女子为官的诸多不妥,元随君淡淡说道:“沈典簿说她娘的嫁妆她分文不取,全献给国库。”
虽然苏悦灵用织梦技能捣鼓出了梦,沈静竹她生母郭氏生前留下的嫁妆全都送到国库了。但若是沈静竹非要的话,还是能拿回来的,毕竟那也只是一个梦,空口无凭啊。朝廷现在不缺银子,还真不会和一个弱女子争夺。
但沈静竹却表示自己不需要。她这话也是承认了自己就是沈家嫡长女。
那董大人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随君继续道:“你口中的微薄之人都有如此胸襟,想来大方豁达如董大人肯定能比她更好吧?”
董大人涨红了脸,他哪里可能效仿沈静竹一样把生母的遗产都捐出来。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地退下。
虽然顺利ko了董大人,但反对的人可不会因此就妥协。
在争吵了半个月后,皇帝便拿出了沈静竹的第二份文书。
和前面的一对比,再看这份就没那么难受了。
最后女子继承法就这样顺顺利利地通过了。
这条律法还能确实保护到一些民间弱势女子。民间宗族力量强盛,一家若是没有继承的儿子,在父亲去世后,家产很可能被族人给抢夺而去。有了这新律法,至少让女子多了一层保障。
沈静竹的名字也随之传开来。
……
罗州最大的青楼中。
花名为如梅的沈静瑛身着华美的服饰,正在为一个衣着富贵的客人斟酒。
她被卖到这青楼已经一段时间里,一开始的沈静瑛还不想接客,试图逃离,然后被老鸨让人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甚至还给她泼上盐水,疼得她好多天都睡不着。
不仅如此,老鸨还让她看到了其他人的下场。一个姑娘同样试图逃走,被抓回来后,老鸨直接将她送给乞丐糟蹋。
沈静瑛知道自己是因为长得好又擅长琴棋书画,这才免了这场劫难。
在亲眼目睹那女子的下场后,她怕了,于是便妥协了。她宁可伺候富贵人,也不愿意被低贱的人糟蹋。
她也曾想过死,只是但牙齿咬住舌头的时候,却没那胆子自杀,于是只能忍着屈辱苟且偷生。
等她妥协了以后,老鸨很快就为她举行了初夜拍卖,就这样沈静瑛因为色艺双绝成为了这楼里的花魁,在罗州小有名气。
她身旁的男子是罗州有名的富商,他的手不断在她身上游滑。她忍着恶心反胃的情绪,做出端庄的模样同他敬酒。
那富商喝过两杯酒后,又和沈静瑛玩了一把交杯酒,之后他仿佛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如梅这才华在青楼里服侍我们倒是可惜了。”
“若哪天你能赎身了,倒是可以去参加女官选拔。”
他说这话也就是开玩笑而已,都进了青楼了,没被榨干价值,哪里可能赎身。
沈静瑛自然也听说过女官选拔,她淡淡道:“我这样的低贱之人哪有这资格。”
富商笑了,说话的时候一嘴的酒气,“哪里不可能!琼华公主有个下属,据说是从贼匪窝中救出来的,现在不仅成了典簿,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继承法就是她捣鼓出来的。”
“等等,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做沈静竹吧?我还听说原本沈家被害的嫡长女就是她呢,如果是她的话,那她的经历还真是够跌宕起伏的。”
沈静竹?
沈静瑛面前的酒被她不小心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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