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掌已要将至,方隐之猛一偏身,微一躲过,但发丝还是被震飞而起,连同斗笠亦被狠打在旁。方隐之见他暴戾眉目,不禁冷笑:“渚月,二十年过去,你这恶心模样还是没变!”
“再如何恶心,你如今还能逃出我的掌心之处吗?”
渚月双目猩红,见他躲开,一手瞬间拔剑,显然是要动起真格。方隐之看着他那熟悉的灵剑,唇角微起,漠道:“你要杀我?”
“怎么会呢?”
他一步踏近,巨大的剑气随风而起,却被一道灵光屏障直直抵挡。方隐之冷眼看着面前的人,面上毫无情绪。渚月咬牙笑起,面上戾气横生,手中的法力与力道加大不少:“隐之……只是不将你打残打废,我怎么把你带回去?”
方隐之被这近在咫尺的法力震的疼痛,喉间更是已涌上鲜血,被他强行咽下,甚至面上还是轻蔑不已道:“你也配喊我的名字?”
“怎么不配?嗯?”
渚月目中隐隐有些杀意,与多年寻之不见的执念纠缠交杂,一时间排山倒海吞没心神。他眼中血丝遍布,握紧剑的指尖都开始泛白。“隐之,今天你还想跑到何处去?”
方隐之紧皱眉心,再度吞下一喉鲜血,但声音已嘶哑至极:“所幸你的部下没来,不然看见你这模样,都不知还忠不忠于你这狗腿!”
话音刚落,他抬手猛地一掌轰去,整个人冰寒淡漠,周身亦是灵力大盛。这一次,他用了十成十的灵力,这才将渚月给勉强轰开。方隐之呼吸微乱,迅速后退,转身便要逃开。但如今的渚月修为哪里比的从前?再加上他自身修为大损,至今也未恢复过来,刚踏出几步,身后一阵风又极速而近。随之金芒大起,一道阵法倏然落下,将他紧紧锢在其中。渚月再度提剑而来,面上染了些许血色,显得更为阴险可怖。方隐之微一偏头,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已汩汩流着鲜血。他微微眯眼,紧盯渚月,咬牙心道:看来渚月的修为又进步了不少……渚月语气温和,眉目上的杀气却依旧不散,显得违和又令人心惊:“隐之,你若是乖乖跟我回去,我定然会待你好好的。”
方隐之发觉自己置身在阵法之中,周身的法力也渐渐消去,顿时火冒三丈,张口就怼:“跟你回去?等着你杀我吗?渚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死性子?!”
眨眼间,渚月竟再度近在面前。他随之喉间一紧,直接被渚月紧紧掐住。“好啊……好!”
渚月轻笑几声,面若癫狂,“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我找了你多久?既然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回去,我现在就杀了你!带你一具尸体回去——”他微微凑近,低声轻语:“把你一直藏在地牢之内,你说怎么样?”
方隐之面色惨白,如何都呼吸不上,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天旋地转,他闻言咬牙怒骂:“你真是……疯了!恶心……恶心死了!疯子!”
“我是疯子?”
渚月摇头冷哂,“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整整二十年,我都找不到你。你说,我是不是把你杀了,才能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呢?”
话音刚落,阵法竟微微有些松动,摇晃之间,一袭烈烈红衣迅疾踏来。她一掌打去,冷声而怒:“私自杀害通缉仙君,也是大罪。”
渚月不得已松开紧掐方隐之的手,却依旧被这道法术狠狠打中,以至于手背如被火焰灼烧,疼的他血色退去。渚月眼眸紧盯面前的红滟,直冷笑道:“大罪?他一个叛徒,杀他又如何?天山之上,谁敢说我什么?再说了,多少人会疑惑,他是不是畏罪自杀呢?”
红滟闻言,见他又想要在大殿中向大帝诡辩一番,就不禁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幕,面色勃然大怒。她不由分说挡在方隐之面前,眼眸沉冷:“大帝说要抓活的,你送个死的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渚月见她已挡在方隐之面前,心中明白她是决心要跟自己作对,一时间暴跳如雷。“我不管这么多!”
他双眼布满血丝,言罢极速上前,就要绕过红滟一剑斩下,方隐之匆忙要躲,就见红滟飘带轻起,顿时替他挡过这么一剑。双方灵力敌对激烈,一时间炸裂而起,红滟被迅猛的灵光逼退数布,喉间更是尝到血腥一片。灵光闪过后,她就见方隐之已又被渚月紧紧掐住!红滟柳眉一拧。渚月如今当真是疯了!竟然迎着这爆炸的灵力也非要掐死方隐之不可!方隐之再度窒息,而渚月手劲也无比之大,如今被猛地一掐,他都听见自己的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拉”声响。渚月不仅掐住他的脖颈,更是不住的朝他渡入法力,只是这法力并非救命用——而是想搅碎他的血肉和五脏六腑,活活折磨死他!他自己的灵力与法力也不住抵挡,却如螳臂当车,一碰便被泯灭殆尽。经脉寸寸断裂,方隐之眼前景象已天旋地转,逐渐又模糊一片,整张脸已由青紫转的苍白,唇间血色也因疼痛而尽褪消失。他眼眸微湿,唇角却扬起一番轻笑,刺眼又嘲弄:“渚月……你杀了我也好……我是死也不会,附和你……”渚月眉目暴戾,眼中深处还有极致的癫狂与欢愉,闻声半笑:“你以为我不会如此做吗?!”
红滟缓和些许,如今还要上前去挡,却听身后已响起无数的脚步声,正是渚月带来的一众士兵。她微微一顿。她若是现在帮方隐之,定然要被冠上“天山叛徒”之名。如今大帝对她失信,到时再被传此名,她必死无疑,且座下弟子都可能在渚月的手下不得善终!……方隐之却是要撑不住了。正当她犹豫之间,整个阵法发出“砰砰”巨响,不过几下便摇晃非常,随即轰然破碎!方隐之视线所及处倏然闯进一道黑袍身影,影影绰绰不似真切,下一秒便只觉喉间一松,旋即大口空气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