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的九霄清醒过来,方隐之松了口气,对于自己睡了三天的事毫不在意。他想坐起身来,可全身疼的厉害,好一番折腾才被九霄扶了起身。方隐之看着他,“你现在怎么样了?”
九霄俯首凑近,扬起一笑,“有方仙君多次相救,又给予这么多的天地灵药,我不好都说不过去啊。”
方隐之白了他一眼,“拍马屁的话不必。”
说着,方隐之把过九霄的脉门,如此一探,他的眉心仍旧不舒。虽说确实是好了不少,但旧伤依旧未好,心脉之处的伤也严重得很,因此脉搏跳动时,依旧不如从前那般有力,甚至时不时便几下停顿,还毫无起伏。方隐之揉了揉额角,看着面前还嬉皮笑脸的九霄,美眸一瞪,“没死成,开心吧?”
九霄顺势坐在他一旁,含笑道:“还能看着方仙君,这自然开心。”
“开心?我几次将你从阎王老子手里夺命回来,苦的可就是本仙君。更何况,你伤的这么重,若是真死了,本仙君可……”方隐之顿住,少顷后这才接下,“本仙君可不会带着你的尸体走。”
“但是方仙君也没真的丢下我。”
九霄笑了笑,“谢谢。”
方隐之正要答话,嘴边便抵上一颗丹药。九霄在旁支着下颌,笑盈盈道:“试试。”
他推开九霄的手,看着面色苍白的人,敛起眉心,“你自己都没好,就把丹药给别人?”
九霄轻叹口气,“方仙君,我已经好很多了,倒是你差点伤及灵台,得吃点丹药补补。”
方隐之美眸轻瞥,张口作势要凶,不料一颗丹药又被迅速推进口中,一只手更将嘴紧紧捂住,逼他不得不吞下丹药。见他已吃下丹药,九霄这才松了手,目光微亮,有些狡黠之意,“这是我亲手炼的,如何?”
方隐之看着九霄,教训也不好教训,更别说上手打了,只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想自己?”
他目光认真,深处隐隐有些难过和生气。九霄见此,微微一愣,而后凑近,唇角扬起,低声道:“方仙君,你这是担心我了?在想,‘为什么我就是只会为你付出,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方隐之伸手推开,“让开,别挡着本仙君。”
九霄却是不依,神色认真而诚恳,不觉间摁过他的手背,“因为方仙君很重要,所以就算伤及如此,也无所谓。”
听着他的话,方隐之耳尖一红,偏过头不看他的视线。沉默半晌,气氛尴尬,方隐之正要伸手再推,九霄却已站起身来,歪头笑嘻嘻地看着他问:“方仙君,你要吃些什么,我去做给你。”
尴尬的气氛尽散,方隐之舒服了些,闻言便看着窗外的碧色长河,想了想,“吃烤鱼?”
而后他偏头看向九霄,想起上次洞府烤肉,满面疑惑:“你一个魔君,怎么还会烤肉烤鱼,下厨做饭?”
九霄边拿过鱼竿和竹篓,边满不在乎地回道:“我幼年时在人间出生,当时天生异象,生机枯萎,因此被当作祸害,养大后便被丢弃,肚子饿了,就与野兽相斗,剐了他们的肉吃。再长大些回到夜焰城,吃食都不合我口味,便经常自己偷摸着进厨房做饭。”
听着他的话,看着那无所谓的神色,方隐之张了张口,最后欲言又止。堂堂魔君,竟也有这般过往……当年的君临,又何尝不是如此。见他就要走出门外,临过门槛之前,又笑着过来,“我很快就回来。”
言罢,他迈步离开,方隐之却突然心间复杂。他拿过另一个鱼竿,也走出门口,“本仙君正好也无聊,就当打发时间垂钓了。”
小渔村坐落于大河之旁,周围又有青山高树。一出门,鼻尖萦绕的不是凛冽清气,不是金芒仙气,仅仅只是人间之中,天然若成的烟火气息与草丛芬芳。倒也是令人神清气爽。两道身影坐在湖边,静静垂钓,时不时偏头几语,沉静祥和。“这鱼真难钓上来。”
“不如你去打鱼好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方仙君你可当真是聪明绝顶。”
身后炊烟袅袅,苍穹下鸟雀成双。九霄偏头看着一旁唇角不觉轻起的方隐之,面上轻笑。看来方仙君在这里待着很舒适。若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天山大殿,众仙云集。渚月重重跪倒在大帝面前,如今的他在高坐之人的脚下,也全然像极了他口中的“蝼蚁”。看不惯他的仙君,如今都各个心底发笑。“大帝,在下请罪!”
大帝目光沉冷,面容紧绷,眉心拧成“川”字,显然已动怒。“渚月,你倒是请罪的够快。三番两次空手而归也就罢,你竟还带走了天山大半兵力与魔族起了斗争,以至于伤亡惨重!”
他一手紧攥卷宗,而后重重拍在桌上,转眼那写满天兵亡灵名字的卷宗,便瞬间渡在渚月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一次,多少天兵因你的决策而死!”
渚月见到面前悬浮的卷宗,一时间根本不敢多话,但额间尽起青筋,显然不满。他哪里清楚那两个魔族长老竟那么难缠?!难缠也就罢了,这一群魔族的实力,竟比之前还有更大提升!谁能想到!还有方隐之……该死!大帝眯眼看他,半晌后冷哼一声,“渚月,好好抄抄道德经,再自行前去仙池领罚,禁足六月,不允求情!”
“大帝!”
渚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帝却是直接打断,显然不想多听,“还有,你的兵,若是你自己带不好,那吾只能让其他人来顶上。还有,做错了事的天兵,理应惩戒,以儆效尤!”
突兀一句话,渚月满眼惊愕。这是有意要分自己的势力!我手下的天兵?带不好?做错了事?此时大帝却并未给他多想的时间,而是再度拿出一个卷宗,垂眼念起上面的名字:“常伍,卜弘益,闵奇思……这些人——”他愈想愈气愤,重重扔下卷宗,“一概杀之,送往净池,而后押入地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