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帐顿时也寂静一片,众人齐齐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落。聂如今转过视线,看着动了杀心的九霄,声音不成调子:“君……君上……”九霄双目紧盯,神情阴鸷,“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她眼前已一片模糊,四肢更是冰凉至极,她看着不远处的九霄,骇然不已,哪里敢再多说一句?大赫见聂如今现在已要窒息死去,那喉骨的“咔咔”声他站在远处也听得清楚,惊骇九霄这一次竟是要来真的,连忙弯腰颔首:“君上,您伤势还未好,万万不可大怒伤心。”
“本君不怒?好啊。”
他面上冷笑,“拖下去,斩了!”
大赫心底惊惧,低头迅速道:“请君上息怒。如今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和着急,才对方仙君出此怒言。现在更是用人之际,还望君上开明。”
九霄凤眼瞥去,见他恭恭敬敬以出劝言,面上不禁冷笑。哪一次自己要处死聂如今,不都是大赫出来劝阻。聂如今这样的人,他实在不明白留着究竟有什么用。但大赫乃是魔族德高望重的长老,且对他有养育之恩,多少还是得听进一些。更何况,现在确实需要些法力高强的人出去带兵。想到此处,九霄收了手,魔气瞬间消散,聂如今则重重倒在地上。九霄冷笑一声,声音嘶哑,却更为冰寒而杀气冲冲,一字一顿道:“把你的嘴,给本君好好闭紧些,念在你多年是我下属的情分,我不杀你。但再有下次,你的舌头,可想保还是不保!”
聂如今刚一缓过来,便急忙跪下磕头,“是!我知错!”
正在此时,再有回应的却不是怒斥,而是一阵剧烈咳嗽。一众魔医见状,急忙跪着向前,纷纷乱道:“君上?!”
“君上,您没事吧?”
“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听着魔医激动的乱七八糟一通说,九霄不禁烦躁拧眉,另一手抬起止道:“没什么。”
但他咳完后放下手后,众人都见到他掌心上,一抹鲜红之色。魔医顿时吓的面色苍白。“君上!”
聂如今慌忙惊呼,旋即更是偏头狠瞪方隐之,显然愤恨。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掌心,喉间一动,吞下刚又要涌上的血腥,给聂如今一个警告的目光。聂如今面色惨白,咬牙垂头,着急提议道:“君上,如今大战在即,您的伤势若不恢复恐再伤自身,不如速速找些凡人来,再启怨阵为您疗伤。”
其余魔医闻言,虽多数觉残忍,但按照如今的形势来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便纷纷默然不语。方隐之紧拧起眉心,看着远处抿唇的九霄,眼中复杂而隐含期盼。只见九霄揉揉眉心,一口拒绝:“不用。”
而后,他抬眸盯着聂如今,一字一句地凛然又道:“任何人不得再残害无辜之人,一经发现,杀无赦。”
这话虽是对众人所说,但实际主要针对是聂如今。她听九霄再度警告自己,只能攥起手,不甘应“是”。方隐之听见他这番话,一时间松了口气,心尖却也涌上些许愧疚之色。九霄是魔族的主战力,如今受伤,后面魔族的战也悬了。若不是自己,他恐怕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想到这,方隐之低了低头。此时,九霄烦躁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为首的魔医闻言,有些无奈,“君上,您如今的身体,还是让老身为您再看看为好。”
他躺在床上,蹙眉道:“不用了,下去吧。”
众人见他想要休息,便只好离开。方隐之便降低自己存在感,准备默默走出营帐,刚要全然身离,就听一话:“方仙君。”
众人当即竖起了耳朵,脚步都不禁放慢了些。九霄偏过头看他,含笑道:“你能不能留下?”
这一句话,其中浓浓的情意不深究都听得出来,实在令人心思复杂疑惑——怎么叱咤风云的魔族主君,竟会对一个天界神仙动了心?“你们还不走?”
又听九霄一话,其余人手忙脚乱便急急离开,哪里还敢多待一时半刻。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下方隐之和九霄两人。方隐之走到他床边坐下,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时,还是忍不住微红眼眶,却面色冷漠。“你不用替我挡下攻势,以后也不用。”
九霄支着下颌,笑道:“方仙君,怎么不先谢谢我?”
“……”方隐之偏了偏头,“谢谢。”
九霄笑弯了眼,“有些不情不愿呐。”
方隐之本就是一个容易羞恼的人,“对不起”和“谢谢”这两句话,不知多难才说的出口,如今九霄却跟玩弄人一样,气的他美眸一瞪。“不谢了!谢你做什么?让你以后也每次这样吗?”
见方隐之眼角薄红着变脸,九霄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只手牵过了方隐之。九霄眉目含笑地看着他,“方仙君,不生气了。还有,你也不必因为渚月或者聂如今的话而内疚。我是自愿,我想君临也并未怪过你。一切都是渚月卑鄙无耻,与你何干?”
听他突如其来的安慰,方隐之微微一愣,而后冷静许多,只道:“我知晓。”
话一说完,额间便一片温软,他惊愕地抬头看去,就见九霄分明硬朗的下颌。“都不是你的错,方仙君。”
方隐之一下子面红耳赤,却并不觉排斥,“行了,闭嘴,别说。”
而后不知为何羞恼地起身离开,匆匆离开营帐,像极了落荒而逃。九霄见此,不禁又是一笑。此时的天山之中,却并不祥和。渚月打了败仗,千百位仙君立于大殿之中,低头不语,却都暗自冷笑,等着看渚月的狼狈。殿门大开,一个血人跌跌撞撞闯入大殿,简直不知是何许疯子。大帝拧眉看去。血人朝着他便急忙跪下,面色狰狞,双目愤恨,“大帝!”
这一出声,众人才惊觉这血人竟是渚月!渚月还继续愤愤道:“大帝,方隐之如今当真是叛变,站在了魔族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