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几日封了寺庙,上上下下的人都在配合调查,可慧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人影,关于香粉查证的事…微微卡壳。
但是通过这几日巷翎的帮忙与回忆,能确定的是,城里的狐妖案与寺里的有极大关联,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妖指使。
时柒也隐隐猜到,巷翎与那妖颇有渊源。
每每问起巷翎这事,他总是草草应付过去。她也懒得多问。
今早又得了宫中消息,说南安寺近日多有凶事,太后祈福之事搁置了。也就是说,她目前只能抓住这个大案件重返朝堂了。
只是…眼下,再继续待在寺庙里,是找不到突破口的。
“官人,与其在这儿多愁善感,不如…奴带你去个好地方散散心?”突然,玉镯一阵颤动,一道白光闪过。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腾空出现在时柒眼前。
不似初见那般,今天的巷翎,一身黑袍,尊贵惊艳,朗朗独绝。
只是一说话,就少不了那些讨巧魅惑的脂粉味儿。
时柒自动忽略掉了各种形容词。
眼睛里只看到了:
浓密的乌发…浓密的乌发…浓密的乌发。
还真是…挺羡慕的。
“你可以散心,我不约束你,只是…我把这个写完,等下还是先出去查证吧。”时柒回过神,轻轻揉了揉额头,看着桌上一摞摞的信息和笔录,又拿起了笔。
时柒跑遍了相关联的四个大寺,连续几日不分昼夜的伏案记录,此时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眼下一片乌青。
巷翎垂眸,看着眼前黑眼圈严重的人,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哎呀,不管~你今天要是不陪我去散心,我可就…”巷翎一把拍掉时柒手里的笔,笔墨点点甩到了时柒脸上。
时柒一顿,饶是再好脾气,此时也是烦闷无语。
他又不是小孩儿,自己何必一直客客气气的。
她决定了,她今天就把她主人的架子给拿出来,让他清楚到底谁是主!
“巷翎,你有完没完。我已经说了不约束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很闲吗?”时柒擦擦脸上的笔墨,抬眼正视着巷翎。
对面的人低着头,脸色黑黑的,感觉好像有点杀气。
时柒想起上次被掐脖,突然脖子感觉麻麻的。
实际上,她最近跟他相处,发现他实在算不上好妖,他其实脾气暴躁,情绪又很敏感。她有一点说的让他不称心,或者他失去维持乖巧听话的耐心,就会变得很激进很吓人。
她也确实不止一次两次被他动怒后伤到。
说实话,发脾气之后是有那么点后悔,但气势这块不能输。
“咳,怎么不说话。我…我发泄发泄都不行了?你又是吸我精气又是吸我能量的,还要在我这蹭吃蹭喝的,我又是要查案又是要伺候你照顾你的,我多说两句都不行?”时柒说着说着,心里酸酸的。
“我只是想把案查出来,回到朝堂,我有得罪你么,我有错么?为什么叫…一定要纠缠着我?”时柒说着说着,心里竟觉得委屈压抑。
她明明不是会轻易委屈难受的人,就是觉得,她家小孩儿不在,连为她撑腰的人…都没有。
不行,她堂堂一魔尊,这么扭捏成何体统。
时柒定下神,觉得自己话太多了,犹如抱怨的泼妇,下意识的揉揉眼,却发现湿了眼眶。
气氛有些僵持。
时柒看到对方逐渐逼近的身影,还有那握紧的双拳,气压好低,仿佛预料到了下个场景。
这次是锁她喉,还是要刺她胸口啊…
真是的,时柒啊时柒,你糊涂啊!你跟个狐狸较什么真呢!
时柒认命的闭上了眼,连忙解释:“那个那个,好兄弟,我…你知道吧,嘴瓢,就是…就是鬼上身?诶嘿鬼上身你知道吧?我可不知道那鬼刚刚对你说了啥啊,现在…就是鬼走了,我…我清醒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说是散心了,您想去哪咱也就是说走就走啊…善哉善哉。这次轻一点…成不?”
巷翎俯身,看着时柒的花脸和防备的姿势,嘴角轻启:“这次说完了吗?”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反倒是感受到轻轻的呼吸在眼前。
时柒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没动手的人,微微愣神。
恍惚间,只觉得那修长的手指带着那尖尖的指甲,盖在了自己脸上,动作很轻很柔。
“我…真的让你很累了吗?”不同那种张扬谄媚的声音,低低的声线…有些诱人。
竟隐隐听出…一丝疼惜?
时柒摇摇头,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哪里哪里,不累不累,我这人…就是喜欢多劳。天下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
巷翎见人离自己几米远,收回手,淡笑:“既然这样,官人速速收拾收拾,我们出发。”
时柒轻叹一口气,活着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狐狸今天吃错药了?他居然…没伤她?
……
又是熟悉的树林,两个黑色身影争执纠缠不休。
“嘶~你还不放手!从你接受帮我们做事那天,就应该想到后果。放手!”黑衣男子带着面具,语气很不善。
慧空见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冷冰冰的样子刺的她心痛:“你当真这般无情?三年,我帮你们杀了三年的人…你若是不帮我,我怎么活…”
男子一把推开慧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我无情?我要是无情,这次就不会帮你出来避风头了。至于去哪…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你要是敢再回南安寺透露我们的事,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主子今日到城中有要事,你休要胡搅蛮缠!”男子说完,不再看慧空一眼,倏然离去。
深秋的风,很凉。
枯黄的落叶,随着风凋零飞舞。
慧空出了神般瘫坐在地上,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她以为的的爱情,不过是对方的工具。
“呵呵…狐妖,确实是会蛊惑人心啊…哈哈…啊哈哈哈…”
她吼完,无力的倒在地上,双眼浑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落叶飞舞间,她突然想起那天她被卖到寺里的场景。
只是五个铜钱,就让她娘开心的拿着银子走了。
那副嘴脸,好像…就在昨日。
她想有个家,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她的家…就在南安寺。
只是她…糊涂啊。
错过了太多寺庙里春去秋来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