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用完午膳,又开始了整理调查其他案件,这一整理就是一两个时辰。
把笔墨纸砚收好,时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再望向门外,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见宗政府的花草没人修理,整个府里除了时柒空无一人,刚教训完的手下这会儿一个人也喊不应,真是怪了。
时柒干脆自己拿着修剪工具去修理这花草了。
几棵梅花树到了正开的季节,枝繁叶茂,粉红嫩白的花瓣夺人眼球。
落雪寻梅,美景雅意。
时柒轻捻起一束杂枝,剪掉那冻坏的梅花。
原来再坚强,也是会被冻伤的,就像人,再坚韧,也会被戳到痛处。
“啊秋~”时柒想的出神,突然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放下剪刀,时柒拢了棉衣,还是觉得漏风钻着凉气。
“大…大人,不好了!出…出事了!”一道慌张的声音,打破了府里的安宁。
时柒见小何气喘吁吁的,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兄弟们都被抓去巷府了。仙…仙尊仙尊气的要…要杀人了!”小何颤抖的跪下,很是焦急惶恐。
时柒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巷翎怎么会突然抓她手下的人。
“都是小的们糊涂啊,他们不知道您与仙尊是旧友啊,求您大人有大量,救救兄弟们吧!”小何抬头,眼泪汪汪。
时柒微顿,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自己。
“你快快起来,我这就跟你去救人。”时柒也没顾得上披外袍,匆匆的跟着何四赶去巷府了。
……
巷府。
里里外外老老少少此时心情沉重,万分不安,都不敢抬头。
因为他们的仙尊大人,此刻虽说在笑着,但气压低的好像随时要把他们灭口。
而那几个穿着官府的,此时正被绑着掉在府前的大门。
整整齐齐的两排人,整整齐齐的两排缸桶在他们的下方。
而那桶里黑糊糊一片,臭气冲天。
“仙…仙尊,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赵常哆哆嗦嗦,脸色煞白,此刻早已没有白日的骄傲。
“错…错在不该捉弄时大人,不…不该以下犯上。”赵常颤巍巍道,冷的直哆嗦。
他们下午本来要去衙门,谁知突然被叫到巷府,这皇帝重用的二品仙尊他们可不敢得罪,就过来了。
结果刚一到,就把他们绑这里了,吊了快两个时辰了,风雪早已吹干了他们身上的力气。其他人都已经晕厥过去了。
他现在也是浑身无力,手指被勒的充血。
小何通风报信…怎么还不回来?
再这么下去,他们的身体…都会废掉的。
也是,他们今早刚为难羞辱过时大人,她…一定不会来帮忙的吧。
赵常低下头,终于感同身受到那种被众人围观指点的羞辱感,此刻十分愧疚。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们一定…好好办事好好行礼。
“仙尊大人,都是我的指示,是我心急气盛,瞧不起女子为官。一切都是我的错,下官愿意一人承担,还请仙尊高抬贵手,放了…放了我这些兄弟们。”赵常说道,嘴角干裂的流出鲜血。
巷翎懒洋洋的侧躺在软榻上,摇着羽毛折扇,云淡风轻:“你这小子…倒还有些骨气。不过…有罪就是有罪,光你们以下犯上恶伤官员这一条,都够你们死几十次了。”
“老李,你走近瞧瞧,那几个是不是都晕了?”巷翎又继续道。
李伯轻应一声,颤巍巍的上前查看。
“回…回仙尊,都晕了,要不…要不还是把他们放了吧,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出人命的啊。老奴…也是担心您受争议啊。”李伯小心翼翼提醒道。
巷翎摆摆手,想到时柒被泼冷水的画面,他心里就窝火。
那么瘦弱的女子,这么冷的天,被泼冰水?
他说不出的不爽,难受的是…她受委屈居然都不跟他讲。
她可是他的人,他都不敢伤她分毫,他们居然如此造次!
秃秃嘴角一抽:?嗯啊?那她宿主脖子上的红斑红痕难不成都是蚊子咬的么…
“老李放心,本尊自有分寸。你们时大人心系苍生,宽容大度。可我…可不能睁着眼看你们欺负她。好了,既然你兄弟们都晕了,那正好,把他们一个个放下去,让他们清醒。”巷翎闷闷说道。
“仙尊三思,这掉入粪池…真的会出人命…”老李再次出声。
“行了,你再多说一句就跟他们一起。”巷翎仍旧侧躺着,语气不容拒绝。
老李一僵,颤巍巍的应了声,不再反驳。
眼看那绳子被缓缓下降,没多久,那粪水就浸到了腰部。
臭气冲天刺鼻的味道直把人熏醒。
一些醒来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开口说话,被臭的干呕想吐。
“绕…呕啊…饶命啊仙尊…唔…”
赵常没有言语,屏住呼吸,可那臭气熏的他眼睛都是酸疼的。
照这么下去…他们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这粪池的味道,是他们湖水腥臭味的数十数百倍,根本…连开口都开不了。
他突然想起时柒被羞辱的眼神,那么波澜不惊,从容淡定。跟此时他们苦苦求饶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压根…就没有资格不服她。
欺软怕硬,软弱无能的…是他们。
赵常闭上眼,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受到冲击,心脏突突直跳,像要冲出胸腔。
绳子依旧在往下落,巷翎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那粪水直逼脖颈,下一秒,就要灌入口鼻。
就在这时,巷府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犹如天籁。
“住手!”
时柒看到门前的景象,属实一惊,可看到巷翎躺在软榻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颇感失望。
这高浓度的粪水,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她以为…他虽坏,但不至于这么折磨人草芥人命的。
“时…时大人?”巷翎见来人,看到时柒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不知为何,心里一涩。
猛的起身,丢掉手里的折扇,一时竟紧张的手足无措起来。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可他也没做坏事啊,他就是见不得她被人欺负。只是惩罚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他就是她的靠山。
她怎么…怎么能用那种失望无语的眼神看自己。
唔,他心里好堵…
巷翎眉头轻皱,有话说不出。
时柒俯身,低头行礼,语气中是满满的淡漠和疏离:“下官没有通报就私自登府拜访,请仙尊大人恕罪。只是…时某不知仙尊大人这是何意?”
“他们可是伤到仙尊了?为何!私自扣押我的手下?”
巷翎一听,嘴巴微撅:“是他们伤辱你在先,本官只是…”
“既然不是伤了仙尊,仙尊何须插手宗政府的事。下官自会好好管理手下,还请仙尊高抬贵手…放了他们。”时柒仍旧低着头,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