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轰然大乱。
众人都乱了!
太乱!
因为太多的人都看过之前的韩公坊三字了,现在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变成“嘉靖庚子晴川江正制”。
这太诡异!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包括吕浩白这个店主,都有种七荤八素得感觉、
直到随弋的手指在墨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撕开了一片体表晶莹的薄膜,就像是一片塑料晶体,又像是一层薄薄的纤维层..
撕开来。
裸露了真正的墨。
“当年的韩公坊为了掩人耳目,将真品制成仿品的模样保存,在外层遮掩内一层,又留了一张油脂皮,分隔真假,若是有人真正使用这块墨,便是很快能现其中乾坤,因为外层所用的墨料易容性极强,也比不得普通的墨,为的是能轻易入水化开,不伤内部真品,这是韩公坊的用意,可惜他们没想到自己家族会没落,以至于这块墨流传出来,世人也只以为是仿品,无人知道真相,直到现在...”
这些话不是随弋说的,而是易池莲,他的手里摩挲着那片薄薄的薄片,瞧着随弋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随弋姑娘这样..慧眼识珠。”
语气不轻不重,不浓不淡,分不清是调侃玩味还是深沉赞意。
随弋感觉到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也只是淡淡撇开脸。
看向那个检察官。
“我想这位先生之前对我的控告可以结束了吧?而对于我以前的事情,那些资料的确是真的,那是我的过去,本就无从抵赖,不过生存所需,我自问也没涉及过法律的高压线,以我那时候的年纪,哪怕送我进去,也不过拘留几天的光景”
轻描淡写的话从她嘴中寥寥说出,说完这一段,她侧眸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但是诸位,你们本来是来调查韩家韩天寿一案,如今却是跟韩家姻亲李家的人搅合在一起,跨地域,逾越案件办事,未免有种不守本职,因私勾结的感觉,若今日我入了警局,诸位明日就得被举报,纵然你们背后有人,但是牵一而动全身,我想李家在省城的人脉还远远达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如今财政也是问题颇大,你确定到时候出事,你们这些人还能一个个安然无恙么?”
“留我几天做客,换你们顶上花翎被摘,或者坐牢一两年..我觉得很值,这位目前还未出示过自己工作证件的先生,你可以用你的一问,如今你们要如何取舍”
随弋的声音,清浅如裂帛,眼中缱绻涟漪渲染冷意。
她略伏腰,看着那检察官。
说了最后一句话。
“需要我帮你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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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团一伙人是怎么走的,随弋已经不在乎了,倒是唐老一伙人以十二万分的欢喜“恭送”对方,就差在对方后面撒花,十八相送了...
那些商人此刻表情还是情感都很复杂,也许是之前随弋从容而犀利的表现震惊了他们,现在他们看随弋的眼神多少有些小心翼翼。
——这姑娘了不得啊。
跟开挂了似的,那些来势汹汹的检察官根本就不够瞧的,而最让他们觉得不自然的是,换了他们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势,这局势是要反过来的。
而非现在这般,被随弋一手轻松翻盘。
“灵霜,你跟随弋关系怎么样?你要不要转学去二高?”白雄这样问自己的女儿,灵霜当时就傻了。
韩老也在旁边抓着自己外孙的手嘱咐,孙子呦,要追这个姑娘,用智商或者情商显然是不行的,你只能用真情...要多真就有多真,偶尔得撒娇卖萌..
咱家的家业,就靠你守着了!如果能找到这样的媳妇..
家业可以不用守,去开辟新的天地吧!
一旁,林老问自己孙女,“看到没?学到了什么没有?”
林初晓:“嗯..随弋的手好漂亮”
林老:“...”
阿a跟李靖颜颜扬的表现是最沉默的,或许他们接触过随弋私下里的另外一面,自然有了些许抵抗力,只是..多少有些唏嘘吧。
那个姑娘,终究是从芸芸众生中出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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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桌子边上,易池莲看着随弋。
“之前的小插曲暂且不说,现在问题来了,这两块,你要送我哪一块?”
一块是真正的江正玄玉墨,价值至少也有两百万,一块是沉香墨,价值也是不低的。
那么,随弋要送哪一块呢?
闻言,随弋轻瞥脸,目光扫过桌上的两块墨,“应该说你喜欢哪一块,如果都喜欢,都拿去也是可以的”
大方,太大方了!
旁人这么大方,易池莲会觉得那些人在故作姿态,随弋这样表现,便是真的无所谓了。
也是,那价值不知道有多少的宝刀她都能送出手,何况区区两块墨。
易池莲最终还是挑了沉香墨。
“就这块”
“嗯?我以为易先生会选玄玉墨”随弋略微诧异。
易池莲站直身子,将沉香墨交给旁边的德老去包装打理,一边勾勾唇,“玄玉墨,更适合你“
说完,他就走了。
德老朝随弋微微一笑,也走了。
走到易池莲身后的时候,似乎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句。
“鹧鸪岸,江边兰芷,烟柳春,美人兮月,岁月如烟,不在从前,自故美人沉香依旧”
沉香墨,他很喜欢。
而且,好像她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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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大会终究是圆满闭幕了,虽然中间有不少插曲,但是反而没有破坏这场大会的进程,反而给到来的商人们带来了很不一般的感受,那种刺~激感促使他们在闭幕离开之前还在兴致勃勃得讨论之前得请客。
包括在赌石区的斗翠,更包括后来文古馆内的一次犀利交锋。
谁能想到那一块不起眼的名墨身上还掩藏了那样一个故事呢。
江正玄玉墨,韩公坊,注定成为这些人的谈资。
也在第二天就上了南浔的早报。
只是早报上关于随弋的身份被刻意模糊了,连照片也没有一张,对于她的过去,似乎也是只口不提,自然是被私下打过招呼了。
随弋看过报道,也只是洒然一笑。
至于是谁出手的,她没有多想。
无论是唐老还是德老等人,都是有这个动机跟能耐的,她又何必追究太多呢。
倒是灵霜这些学生虽然被家长叮嘱多,但是多多少少是少年心性,忍不住把一些随弋的底细透露了一些,虽然遮遮掩掩,到底也是让南浔地区的高校学生对随弋这个人如雷贯耳,当然,好奇居多,却是不敢太挑衅了。
——这人背景太深,不好招惹。
以至于目前也就于航这些原来跟随弋交好的人能在她身边打转,后来还加了林大姐头跟她的吃货好闺蜜,再算一个优等公子苏子易...
朋友不多,但是足够了。
随弋在高三开学后的第一学期的第三个月,就这么平平淡淡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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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o7年十一月2o号,二高二班。
窗外的树叶含羞带怯得退去了绿色,蔓延上了淡淡沧桑的昏黄,原本温煦的风,也是带了一些冬日才有的寒戾,有时候还会刮得人的脖子凉。
若是怕冷一些,亦或者新潮一些的学生,如今便是围着围巾上学了。
衣服也不知不觉加了一件。
“丫,随弋,你又穿得这么少,不怕冷么?”周小胖瞧着随弋那米白色的针织毛衣,领口略v,显露了些许脖颈下的雪白肤色,目光上移,可以看到倚着椅子后背的随弋的脸,很白,有点像是他早上刚刚喝完的牛奶。
上面似乎盈了一层寡淡的柔色,将这种奶白渲染上了淡淡缱绻得意味。
把秋日的干涩都淡去了许多。
放眼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随弋总能从那么多的女学生里面脱颖而出。
一如以前的燕清妩。
“还好,不太冷”随弋撇了一眼自己搁置在旁边空置椅子上的校服,考虑着要不要把校服外套穿上。
但是她并不觉得冷。
若不是怕自己太显得特殊,她可以穿衬衫出行的。
只是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她难以避免得想起那个远离南浔,去了繁华省城得姑娘。
不自觉的,她叹口气。
“胖子,你以为随弋像你一样弱呢,本来就胖了,还裹得跟北极熊一样!来,随弋,谢谢你的试题,呐,还你”王显一边挤兑自己得同桌,一边将随弋的试题本抽出书包,放在随弋的桌上。
几人又聊了几句,很快上课铃声就响了。
黄良走进教室,说了一句话。
“现在给你们一个通知..明日要考试”
“江南市里那边提前下达了第一次市模拟考,江南市内,包括十八个镇内的五十所高校高三层都必须参加考试”
“考试为期两天,以高考那样的模式进行..”
“你们的考场会被分派其他学校,跟我们南浔其他学校学生交叉....”
黄良的声音一如既往粗噶,打破了大早上的唯一美好气氛,直接把温度降到了冰点,又在窗外落叶飘过随弋窗口的时候,轰然引爆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