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美蓉的套话听上去挺顺耳,身为社会人的谢允当然也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摆出一副恳切的神色,郑重说道:“哪里哪里,今天贸贸然就过来,不能怪许宁同学,是我们太过急切。因为对于许宁同学的琴技,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在是等不及上门求教,另外,也想请他有空到我们琴社指导一下,给我们的学生上上课,不知道,您作为许宁同学母亲,是怎么看的?”
宁美蓉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允“啊”了一声,从随身带着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名片夹,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说道:“我在南安开了一间小琴社,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侥幸在圈子里也有了点声明,这是我的名片,请阿姨过目。”
宁美蓉接过来看了看,名片制作的挺精美,上面写着般若琴社创始人谢允几个字。她被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脑子有些迷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把目光投注在白厚栩的脸上,问道:“儿子,你是啥意思?”
白厚栩道:“我有课业在身,没有时间。”
宁美蓉本就有些半信半疑,主要是谢允这扮相在她看来,就跟社会上的二流子没有什么区别,听完之后她如释重负,看向谢允道:“这位谢先生,你看许宁他确实还只是一个学生,平时学习也忙,你有啥问题在这问问他就行。至于去你那里上课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谢允这一次把费立言拖上,本来是想着他和对方有几分交情,没想到从头到尾半点用处也没有,到了现在也只能靠他自己。可他既然来了,又怎可能被就此死心。
“关于时间问题,我来之前也有所考虑,当然不会耽误许宁同学的学习时间。就周末放学,去我那里上个一两节课……”
谢允话没说完,屋门又被人敲响了。
管一诺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做声。
白厚栩不认识她,对她视而不见。谢允等人只以为她是白厚栩的姐姐一类,最开始的惊鸿一瞥之后,也根本没有多看,没认出她也是那日登台的琴师。
管一诺脸皮很薄,坐在一旁就不禁有些尴尬,感觉手脚放哪都不合适,也根本找不到说话的时机,此时听到门响,便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立刻说道:“许阿姨,我去给你开门。”
说完,管一诺就蹬蹬蹬的就跑过去,把门打开之后,见到门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跟一个学生样的少年,她也不好意思问你们是谁,就说了一句:“你们好,找许阿姨是吗?”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张壑朝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亮瞎了,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女神。
当管一诺的一双眸子在他脸上一晃而过之时,张壑朝感觉心跳都停止了,满身的血液都往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也是个有早恋对象的人,可在这一刻,那个原本还一直心心念念的女朋友,直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傻愣愣的目光一直在前方那个窈窕的身影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之后听见自家老爸说话,他才回过神来,蓦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样子的女神,怎么会出现在许宁他们家里边?
“啊,张哥,李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宁美蓉笑容满脸的站起来,热情洋溢的招呼道。
张壑朝的老爸站在门口,往屋里面瞅了瞅,说道:“这不是吃了饭么,想去散散步,准备叫上你一起。没想到你这么多客人,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宁美蓉在家呆了一周,跟张家走得很近,出去散过两次步,聊得很是投契。
主要是她现在心情很好,银行卡里多了足足二十万,而且还是儿子赚的。几十年了,两种如山峦般沉重的压力朝夕间烟消云散,不仅有了钱,一向顽劣不堪的儿子,转瞬间有了出息。这对于宁美蓉而言,这些天简直是如同活在梦中,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
听到张壑朝的老爸的话,她有点心动,便道:“张哥,你们等等我,我几句话就讲完了。”
随即,转脸便道:“那个,谢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也有事。刚才我们家许宁也说了,他实在是没有空,只能麻烦你空跑一趟了。”
谢允沉默了一下,旋即一脸诚挚的对白厚栩说道:“许宁同学,我这一次过来,真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也不求别的,只是你一个月能抽两天时间,到我们琴室来弹一曲,跟我们的那些学生交流一番,也就足够了。”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个人酷爱华夏文化,也弹琴弹了十几年,那天听了你琴,我只有用高山仰止来形容我的感受。我后来在网上看了那天的视频,不知为何,远没有亲耳多听到的震撼,所以今天才厚着脸皮登门。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圈子里的那些古琴爱好者,让他们不至于一辈子都见识不到更高的风景,而认为我们华夏的老祖宗们留给我们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而已。”
谢允这一席话,说得是声情并茂,字字都听得出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不仅宁美蓉怔住了,管一诺听完之后,更是感同身受之极,只觉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面去,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动,忍不住也开口说道:“是啊,许宁同学,我也是这样觉得,你的琴若是不再弹了,真是我们所有人的损失。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你请教,假如有个固定的时间和地点可以听你弹琴,向你学习一些东西,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去,这什么意思?
张壑朝听得傻住了,看到自家女神对对方温言细语,言辞恳切的求勉,而许宁居然一副死人脸的表情,仿若没听见一般。
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是许宁,许宁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子,这小子铁定是鬼上身了。
张壑朝想是这样想,但他却做梦也想不到,他洞穿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