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心里美滋滋的,几乎忍不住偷笑出来。
看来这一招旁指曲谕,话里有话挺好使,老爸终于开窍并且要付诸于行动了。
铁汉也要对自己儿子柔情一把了。
不一会儿战小夏从厨房里带着莫名的笑意出来。
然后倒着小碎步就要出门。
何奈本想叫住的,奈何那丫头倒腾的太快,根本没给他机会。
但最终还是在临出门前笑意盈盈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稚嫩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故事性。
何奈一看。
稳了!
然后也回了个ok的手势。
厨房里不时响起“嗙!嗙!嗙!”地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
和着这个节奏,何奈卧在沙发上:
“好球!”
“好球!”
“好球!耶!”
眼看一袋薯片马上空了,战小夏蹬着小短腿儿,才开门从外面回来。
手里还拎了个袋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然后径直又去了厨房。
何奈那边暗喜是暗喜,但是架不住他好奇呀。
等战小夏一从厨房出来,何奈马上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战小夏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很懂事地就过去了。
“小孩,跟哥哥悄悄说,老爸是不是在准备什么,想给哥哥来个关爱的大惊喜呀?”
战小夏煞有介事地郑重点头。
“我就知道,”何奈说,“那你告诉哥哥,袋子里装的什么?是不是给哥哥加餐补营养的东西?”
“嗯……”战小夏有点儿为难,嗲里嗲气:“我答应过叔叔,要替他保密哒。”
“保密?”何奈端起下巴,“那这样,我问你话,你只管点头,只要不开口,不算你出卖老爸,一会儿哥哥给你奖励,好吗?”
“嗯……嗯!”战小夏犹豫了一下,坚定地点头。
“嗯……你提的袋子里装的吃的?”
点头。
“嗯……是老爸订好的,然后叫你去取?”
摇头。
“不是啊……那是你去买的?”
摇头。
“嘶……既不是他定的,也不是你买的……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何奈有点被难住了。
“那这样,你就说那东西是不是长条状的?”
“嗯!”这回战小夏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
“耶丝!”奈何一扫平时的慵懒,忽然少有的激动起来。
海蜇丝,一定是海蜇丝!
他最爱吃的一道菜。
凉拌海蜇丝!
老爸平时只是不爱表达!
但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心里记得他最爱吃什么!
老爸我也爱你!芜湖~
何奈内心欢呼!像看见了华夏男足进球。
他将茶几上的一包果冻塞进战小夏的怀里:“行啦!小孩表现的很棒,哥哥奖励你一袋果冻,慢慢吃。”
“???”战小夏无语,这不本来就是她抱过来的吗?
真当她是几岁小孩呢?!这么好骗!
“哥哥真好!fu~谢谢哥哥!”
然而人在屋檐下……
不过这次战小夏没有停留在沙发边,而是拎着果冻去了自己屋。
“好球!好球!”
房间里继续传来何奈的叫好声,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激动了。
战小夏迷惑。
至于吗?
为那玩意儿?
再出来时,战小夏手里拎着的已经是只装着空果冻盒的垃圾袋了。
“小夏呀,刚才吃了不少零食,这下一整袋儿果冻也解决了,一会儿还能吃进去饭吗?”
何辰锋刚好从厨房出来拿东西,撞见战小夏。
“唔,当然能啊。”战小夏拍着胸脯,“我能吃八个人的量!”
这点她倒是真没夸张,因为她的身体里真的住了八个人,包括她自己。
不对,现在应该算是九个,金川那家伙虽然不露头,但确实也藏在她的身体里。
“好,不许赖皮哦,今天叔叔做的可全是小夏爱吃的!”何辰锋笑道。
“咳咳!”客厅那边传来清喉声,相当刻意。
何辰锋没理,又回到了厨房。
战小夏无辜地耸了耸肩,也跟进去给何辰锋打下手。
再出来时,何辰锋端着汤盆,“何奈,吃饭。”
“来了!”何奈今天格外积极。
等菜上齐以后,他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
“豆腐鲫鱼汤,蒸螃蟹,干锅鱿鱼虾,豌豆玉米,清炒时蔬……”何奈点着菜名。
“爸,是不是还少一样儿。”
“少了什么?”何辰锋表情纳闷。
“少了道凉菜啊……”
“谁说今天有凉菜了,我看这一桌已经挺丰盛了。”
“?”何奈将目光转向已经坐在椅子上随时准备开动的战小夏。
后者跟没事人似的,眼巴巴地望着盘子里红通通的螃蟹,口水都快要滴下来。
“咚咚!”何奈敲桌提醒。
战小夏猛地抬头,两眼放光,“喔嗯?可以开动了吗?!”
这家伙就想着吃!没救。
何奈只好自己装作不以为然地开口:“刚才你不是又让小夏下楼跑了一趟嘛?我以为……”
“没错啊,让她帮我带点东西回来啊。”何辰锋说。
“那东西呢?”
何辰锋指了指鲫鱼汤,“这汤里呢?”
何奈看着浮在汤表面的食材,眼睛里光少了大半,“哦,大枣啊,大枣蛮好的,改善血液循环,养血安神嘛。”
何辰锋摇头,表示不是。
“哦,那是枸杞?”何奈语气里饱含酸涩:“枸杞也挺好的啊……提高免疫力……呵呵。”
何辰锋又摇摇头。
还不是?!
何奈有点崩溃,“那是什么?鱼不是早就买回来了吗?”
“香菜啊。”何辰锋语气淡定。
“香菜?!”
何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一遍:“香菜??!!”
“这不很明显吗,”何辰锋指着那根绿油油的,“这么长一条你看不见?”
战小夏这时也凑上来,“是啊,很长一条,挺明显的啊。”
何奈白皙的脸上逐渐铺满青白,眼神里也哀凄的找不到一丝光芒。
原来爸爸对我的爱……
只值一根香菜。
悲伤那——————么大。
唯有吟唱可疏心结:
“来自爸爸的一根香菜;”
“爸爸的爱,是根香菜;”
“爸爸的爱,只值一根香菜?”
“爸爸啊爸爸,香菜啊香菜;
“爸爸是根香菜……”
“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辰锋终于听不下去,他略微暴躁:“就是不论歌词,这几句唱得,驴听了都摇头啊!”
战小夏几乎快憋出内伤,“噗!哈哈哈……”
正在这时。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何辰锋似乎知道是谁,猫眼都没看直接给开了门。
“老许来了。”
“嘿,队长,刚才小丫头来敲门,说是你要借轮椅,这不,我给搬上来了。”
来人许大治,是何辰锋的现役战友,就住在楼下。
去年他母亲脑溢血发作,半边身子瘫痪,吃喝拉撒都只能依靠轮椅解决,后来经过治疗基本好了,轮椅也就暂时搁置了。
刚才丫头来敲门,说队长想借用几天,这就送过来了。
哦,对,顺带还借了几根香菜。
“麻烦你了老许。”何辰锋接过轮椅,“今天弄了一大桌菜,留下来一起吃。”
许大治摆摆手,“不了不了,今天丈母娘来家,何队你们吃,我得先回去,鸡还在锅里炖着呢。”
“好,那回头用完我给你送过去。”何辰锋说。
“好嘞,队长,那回头见。”
说完,许大治就离开了。
何辰锋看了看,把折叠的轮椅撑开。
在呈现出全貌的那一刻。
何奈的灵魂仿佛被人架在十字架上定格住。
然后又被人抓在手心狠狠地摩擦和蹂躏……
他指着那个轮椅,悲观地看向战小夏。
“这就是,你所谓‘关爱的大惊喜’??”
战小夏肯定地点点头,非常自信:
“嗯!你看!中间那个洞,它多人性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