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禹冰提着纸皮袋,火速回到了办公室。
看见他,伊莱娜眼前一亮,立即停下手中的笔,起身去接她心心念念的咖啡。
两手拨开袋子,望着外观一模一样的两杯,伊莱娜怔了一下:“哪杯是我的?”
“都是冰美,都没加奶,你看哪杯顺眼就选哪杯。”
“啊噢。”伊莱娜随手拿了一杯,插上吸管,轻抿了一口,“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美式的呀,说是喝不惯咖啡的苦味,所以一般都买的拿铁。你现在怎么也开始喝美式了?”
柏禹冰惊讶地抬眼,“记得这么清楚…?连我都忘了和你提起过这些。确实我不太能接受美式,哪怕是加了双倍奶,我依然不太喜欢那种苦味。”
但下一秒,他却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任由清冷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也许是喝的次数多了吧,渐渐也能接受了。”今天,他甚至喝出了一丝甜味。
是咖啡师往里加了糖吗?
“也许只是长大了吧。”伊莱娜耸肩,“长大好像就是,从前无法接受的食物,突然有一天就喜欢上了。”
柏禹冰开玩笑道:“在内涵我老?”
“才不是!”
“咖啡也买了,该好好答题了吧?写得如何了?”
伊莱娜骄傲地把数学卷子交给他,“这下你有事情做了。”
“这么快?宁该不会是随便填的吧?”这回柏禹冰更惊讶了。
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选择填空都写了,空白处也有算数的痕迹,确实是都做完了。
“那哪能呢?是你该反思一下,买个咖啡怎么去了这么久。”
“今天排队的人有点多。还有在等待的时候,碰见你队友了,聊了两句。”
“陆千雪?”
“这也能猜到?”
伊莱娜得意地轻挑眉毛,分析道:“队里我比较熟的就是李乐希和陆千雪,如果你遇见的是她们之外的人,你根本不会和我提起来。再加上最近乐乐姐姐不在这边练习,你碰见的只能是陆千雪。”
“聪明,的确是她。不过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还是她先冲我打招呼的。”
“你分明上星期还和我说刷到她的vlog,这么快就能把人忘了?”
“是喔,谁让我年纪大了呢。”柏禹冰甚至了加重了后边几个字的读音,颇有些在意刚刚的事情。
伊莱娜无辜地喝着咖啡,光是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柏禹冰就没法继续将这个玩笑进行下去。
“她今天训练被教练骂了?我感觉她挺失魂落魄的。”
“这么关心她啊?转粉了?”
“…我要是转粉了能连她长啥样都忘记吗?”
“有道理。不过她今天没被教练骂,被我训了一通而已。”虽然,她说的那些话,好像也谈不上“训”这个程度。
自然的,柏禹冰也不相信,“你说话向来都是软软糯糯的,还能把人训成那样?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只剩下一种可能,陆千雪心理素质太差了。”
伊莱娜心虚,“呃,就是挑明了一些事情。从你说的拍视频开始,到训练时间、训练内容,她最近几乎任何事都在模仿我,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再这样下去,还会耽误她自己,所以我就找她说清楚了。”
“是要说清楚的,没有人喜欢模仿怪。”柏禹冰叹气,“不过我也挺同情她就是了,被光鲜亮丽蒙蔽了双眼,丢失了真正的自己。其实不难理解她的心理,很多人都是在‘别人家的小孩’的阴影下长大的,总是被家长否认自己的价值,他们很容易丧失信心。成长过程中,不自觉地就会往优秀的人身边靠拢,并试图成为他们。”
伊莱娜一针见血,“戴着面具生活多累啊…其实她们只需要做好自己。”
“是喔,这也解释了为何我每次看陆千雪时,都觉得她有点别扭。真希望她能早日自信起来,成为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但愿如此吧。”伊莱娜噘嘴,“小柏老师,你真的是来给我补习的吗?我们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再这样下去,今天只能完成一半的题了。”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在自制力上出了问题。
“那我再去买一杯咖啡?”
“…别吧,今晚该失眠了。”伊莱娜将桌面上的试卷规整到了一起,“试卷我带回家去写吧,今天可能不太想写题。我现在更想吃瓜,最近滑圈有什么大新闻么?说与我听听吧!”
柏禹冰言简意赅地说道:“鹅世锦赛出战名单发生变化算不算大新闻?索菲娅被曝出受伤了需要休养,斯涅让娜在地区赛中成功蹦出了伤后第一个四周跳,顺利顶替了索菲娅的名额。”
伊莱娜摆摆手,“意料之中。下一个。”
“鹅某名宿质疑冬奥裁判打分,力挺克拉拉,认为她的表演更灵动,完成质量更好,她应该获得更高的分数,甚至应该高于你。”
伊莱娜的第一反应是,“谁呀?真喜欢睁眼说瞎话。”
柏禹冰火上浇油,“他还说你自由滑七个跳跃中有四个ultra-c,并且以断层的分数夺冠,这会让小孩们误以为难度大于一切,而忽略节目的其他部分,然后带来一种不好的风气。然后还鸡蛋里挑骨头,说你哪哪不好。”
伊莱娜无语,“他是该去看眼科医生了。我获得了三个满分旋转,我的滑行冰面覆盖度是最广的,衔接也是实打实的,选曲和编舞我磨了三个月…什么叫忽略节目的其他部分欸?这你都能忍?把他名字告诉我,让我和他对线!”
“别冲动,我和周已经整理了详细的分析贴,傻子也能看懂谁的节目更好。”
“那如果人家觉得你偏袒我,瞎写的分析咋办?”
“那就抛出两本裁判证来咯。”他和周望舟的证可不是白考的。
“疯言疯语的那人还是名宿呢。”
“……”
“没事,我可以当你们的俄语顾问,有需要时可以找我翻译,免费的。对线我可在行了。”伊莱娜自信地挺起脊背。
“真想对线去啊?你不是说不在乎其他人的评价了吗?”
“对呀,我不在乎,可是我不想让喜欢我的人受委屈,明明这是我们占理的事情,就该硬气些。而且…我不止想成为你们的骄傲,也想成为你们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