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尸体马上就要推出来了,请您辨认一下。”护士无奈地摇摇头。
傅景行听到这番话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已经开始站不住了,将目光放在推车上,紧皱眉头像是快要哭出来。
从体型上来看推车上的那个人瘦瘦弱弱的,不过盖了一块白布不能分辨出来样貌,这也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了。
唐辞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火烧死呢?躺在冷冰冰床上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唐辞的,她比谁都怕死,遇到大火肯定比谁跑的都要快才对。
她怎么可能会死于一场大火中啊,这个事实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尸体被护士送到了太平间,傅景行与沈南行紧跟其后。
沈南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傅景行看着那块白布是这个不敢揭开,“不会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唐辞,唐辞怎么会成为这幅模样呢?”
听到傅景行的这番话沈南行冷冷一笑,“你不都一直希望唐辞死吗?现在正合你的心意,她死了你却连掀开这个白布的勇气都没有吗?”
傅景行终于拨通监狱那边的电话,“唐辞呢?把唐辞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找她!”
“傅爷,唐辞因为烧伤过度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现在她根本就不在监狱里。”电话那边的人小声地说,生怕得罪了傅景行。
傅景行听到这番话后心瞬间变得拔凉,难不成他的阿辞真的死了吗?
傅景行不死心,也不愿意揭开那块白布,连忙给唐辞打电话,却听到让他心烦意燥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傅景行颤抖的手将那块白布掀开却被沈南行拦住,“傅景行,唐辞肯定不希望你还在她的尸体前让她伤心,你根本就不配来到唐辞的面前!”
傅景行大力将沈南行推到一边,手拽着白布扔在地上,瞬间漆黑的双眸变得猩红,他的阿辞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呢?
她最怕疼了,现在被烧得面目全非,当时该有多么痛苦啊……
此时面前的这具尸体被烧得很黑,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五官是什么样子的,腿、胳膊都已经不健全。
只剩下一些残余的衣服碎片黏在身上,甚至一些内脏器官都能够看到,拳头依旧是紧握的状态,手指仿佛一触碰就能断掉。
烧焦得又酥又脆,能够看得出来当时她该有多么地绝望与无助。
到最后,就连死都没有留下全尸。
傅景行眼神呆滞地看着尸体,到最后一刻他都无法接受唐辞已经去世的事实。
“不会的,唐辞不会死的,她肯定是偷偷躲起来了。”傅景行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他努力在寻找唐辞还活着的证据。
当初唐辞在手术台给苏思凡捐骨髓时没有打麻药都没有死怎么现在就死了呢?还有大冬天她在雪地里跪着,左腰还被捅了一刀都没有进抢救室,她妈妈跳楼死亡都没有想不开怎么现在就出现意外情况了呢?
傅景行想着想着突然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滚烫的泪水落在冷冰冰的尸体上。
可是现如今所有的迹象都说明唐辞确实是已经死了,死在了监狱的那场大火中。
傅景行跪在尸体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并且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是他将唐辞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啊。
傅景行感觉心口钻心地疼,像是被虫子撕咬一般疼痛难忍,瞬间觉得喘不上气来。
他多么想逃避眼前的现实,想找借口安慰自己,可是没有借口,他也没有办法逃离现实。
就像是内心被挖空了一般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除了悲伤再无其他的感情,按道理来说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唐辞去死吗?怎么现在唐辞死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尤其是当他看到黑漆漆的尸体面目全非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有心痛是最真实的感受。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傅景行宁愿被烧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唐辞。
直到唐辞的尸体被送到了太平间傅景行才彻底回过神来。
傅景行走在冷冰冰的走廊中,周围死寂沉沉的空气将氛围衬托得更加凄冷,他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每一步的声音。
傅景行脸几乎是惨白的,紧紧拽着车子,“你们要把唐辞带到哪里去?我不许你们的带走她!”
傅景行接近发疯的状态,不允许任何人朝他靠近,“唐辞,你赶紧醒来好不好?只要你能够醒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傅景行突然之间想到什么,将漆黑的尸体抱起来,“唐辞左手上没有三根指头,对了,她的背上还有几道疤痕,你没有!”
是啊,那具尸体的手指头仅仅剩下了一根,就连后背都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不仅仅是一道疤痕,是数不清的疤痕。
傅景行抱着这具尸体恍惚间觉得很轻很轻,什么时候唐辞的体重变得这么轻了呢?
傅景行猩红的双眸满是泪水,“唐辞,你小时候把我从大火中救出来可是现在我没能把你救出来是我对不起你,我罪该万死!”八壹中文網
傅景行抱着这具尸体突然相信唐辞,相信唐辞小时候将自己从大火中救出来,可是现如今都为时已晚。
他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我的阿辞最怕疼了、最骄傲了,怎么就成为这样了呢?”
每一次唐辞受伤都会在他的身边撒娇要亲亲、要抱抱,要他给她所有的爱,最爱他给她的玫瑰花,最爱在他的面前笑了……
年少时,无论唐辞要什么傅景行都会满足她。
因为,他对她承诺过,他的阿辞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那时甜甜一笑,说,阿辞,我相信你会给我幸福的,我也会爱你一生一世的。
他的阿辞,最怕疼了。
可是现在怎么就成为这样呢?即使是最后一刻唐辞也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她对他又该是有多么失望啊。
把她送进监狱后他说她怎么还不去死,他还说过嫌弃她脏、说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唐辞,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后悔了,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任你欺……”傅景行跪在唐辞的面前,他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就好像他已经随着她离开了。
“傅景行,你根本就不配在唐辞尸体面前哭,这样只会让她无法安息。”说着,沈南行一拳朝着傅景行的脸重重打过去。
傅景行并没有还手,任凭沈南行打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痛,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傅景行脸上满是伤痕,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护士,“我不允许你们把唐辞带走,就算是尸体我也要她待在我的身边!”
他紧紧握着被烧焦的手,脸颊满是泪痕,“阿辞,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不要闹了行不行?”
说着,傅景行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烧焦的尸体,试图将她抱起来却被沈南行拦住。
“傅景行,你凭什么带走唐辞?要知道你已经跟她离婚了,从你把她送进监狱的那一刻起你们两个就再无任何的关系,你放开她!”沈南行攥紧拳头,冰冷的目光满是嘲讽。
傅景行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唐辞永远都是我的老婆,就算是离婚了她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傅景行轻轻亲吻她的脸颊,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格外珍惜。
真嘲讽,当初怎么就不会好好珍惜唐辞呢?
现在后悔?一切都晚了!
很快,医生来到这里看到傅景行退让几分,将沈南行叫到一旁劝导,“南行,你就让傅景行把她带走吧,毕竟咱们整个医院都在他的掌控之后,傅家我们不能得罪。”
沈南行丹凤眼闪现出一丝不屑,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的是办法折磨傅景行。
傅景行抱着唐辞朝着车内的方向走,低沉的嗓音满是沙哑,说话带着哭腔,“阿辞,我们回家好不好?你不是想跟我生孩子吗?我们这就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好不好?只要你能够醒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冬季冷风吹打在傅景行的身上,让他觉得无比凄凉,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噩梦缠身。
傅景行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留给他的只有无限的悲伤,小心翼翼给烧焦的尸体盖上毛毯,“阿辞,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跟你一起走……”
等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一次,傅景行带着烧焦的尸体来到了傅家老别墅,是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
黑漆漆的天逐渐飘起了雪花,地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覆盖了一层雪白的霜。
傅景行脱下外套给唐辞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寒气。
毕竟,从小到大唐辞最怕冷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唐辞与她在这个院内堆雪人的场景。
“阿行,你看我这个雪人像不像你啊,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与嘴角的梨涡看上去很温柔。”那时唐辞一身红色羽绒服戴着白色帽子冲着他眨眨眼睛,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阿行哥,我们现在来玩打雪仗的游戏好不好?阿辞要你跟我一起玩。”说着,唐辞就会趁着他不注意将雪球扔到他的身上,“阿行哥,我好冷,你帮我暖暖手行不行?”
想着想着,傅景行便红了眼眶,哽咽地说了一句,“好,我帮你暖暖手,不会让你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