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睛,老杨嚯的一下子翻身起来,双目怒睁,两只手已经攥好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警示着四周,要找出来偷袭他的混蛋,狠狠地揍他娘的一顿。
疼痛向来是很好的清醒剂,胸口的痛楚让项虎的脑子瞬间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可定睛一看,入眼的竟是满目的绿树红花,蓝天白云。再看那烈日炎炎之下,遍地升腾着尘土,和奋力挥舞着铁锤开采石料的苦工。在这些苦工周围,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铁甲士兵,手持着长矛铁盾监督着他们劳作。再往远看,自己竟然身处一座草木杂生的山谷里面,两边是地势高耸的悬崖陡壁,谷底是一条渐渐被新垒筑关卡封死的蜿蜒土路。
那些木头和石材混构建筑成的坚固哨塔都隆起一顶顶哥特式的华丽尖顶,精致打磨的马赛克流彩玻璃窗户和各式的雕塑装饰着屋哨塔和屋檐,屋檐顶上插满绣着猎鹰和阳光十字架图案的旗帜和随风飘扬的金白色饰带。
眼前的一座座哨塔,竟然和教科书里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哥特式城堡一模一样,而那些开采食材和被驱赶前行的犯人们,脚上都带着熟铁制成的粗实镣铐,和自己脚的镣铐枷锁一样的质地。
“这是怎么回事?见鬼,老子还没睡醒么?”项虎像是条砸到这满天石屑和尘土里的河豚一样,怒睁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攥拳的手却不知不觉中惊讶的松了开。
自己眼前的世界仿佛是一幅虚假奇幻的画作,美丽但又极其的陌生和不真实。
“啪”的一声鞭响,项虎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是被毒蛇噬咬了一口似得,又麻又痒火辣辣的疼痛。
“他老子的,还打?”项虎疼的呲牙咧嘴,一把迎空抓住了接踵而来的第二鞭子。
项虎的目光顺着兽皮鞣制的长鞭子往上捋,一个穿着皮甲坎肩露出粗壮胳膊的监工,正拽着鞭子狠狠的盯着他,目光里尽是驯兽师似得威胁意味。
“该死得奴隶,赶紧放开鞭子,要不然老爷我打得你这个畜生皮开肉绽!”监工一边咒骂,一边收着鞭子往前走,甚至不等他回答劈手就又是一巴掌抽来
刚才鞭稍在脸上带开的伤痕还隐隐犯疼,眼看着监工竟然又抬手掌,他顿时怒火中烧,顾不得梦境还是现实,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带着哗啦啦的铁索响声,43码的脚底板就闷在了对方的脸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监工就被一脚蹬到在地,昏死了过去。
“他老子的,蹬鼻子上脸的!我一脚蹬你脸上,敢骂我畜生?”项虎狠狠的把鞭子扔到士兵身上,反手一擦脸上的血迹,心里更恨又照着地上的士兵补了一脚。
这是何其的嚣张?
项虎就站在谷底的小路上,四周做工的奴隶把他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当看到他踹趴下监工还补上一***隶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惊讶的看着他。
“他娘的,该死的兽人。”
负责押解这批新囚犯的有七名士兵,离项虎最近的除了监工,就剩下趁他昏迷的时候踹他的哨卫了,监工被打倒在地,哨卫立刻暴怒的兜头一棍扫来。
原来是把手中的长矛做棍扫向项虎,那长矛夹带着呼呼风声,气力十足。
再说项虎,他忽感脑后生风,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一猫腰,随即就是一拳猛迎了上去,砰地一声,拳头就好似打在了一面铜墙铁壁之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原来是哨卫挺起了左手的风筝盾,一挡一带,随即哐当一声把盾砸在了他的脸上。
“好!”
山谷中的士兵们都是高声喝彩,囚犯们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兽人。
是的,是兽人。
不但是被打倒在地上的项虎,整个山谷里做苦工的囚犯们全部是从各地被抓捕而来的兽人。
那些抡着锤子,双臂鼓胀着饱满结实肌肉的是半兽人;推着小推车,四处搬运木料身材矮小的是地精;还有不时的从地面飞起,把材料递送到塔顶翅膀煽动的是鹰身女妖;至于剩下其他的苦工奴隶,要么是猪头人身的猪面人,要么是獠牙滋生的豺狼人,甚至连地面上少见的牛头人都被双层铁链锁着脚,一块一块徒手搬运着那些过于巨大的石料。
牛头人,豺狼人,再加上上下翻飞的鹰身女妖,眼前的世界明显已经不是项虎所熟知的地球了。只是之前匆匆一瞥,此刻又被打倒在地头脑眩晕,项虎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心里燃烧的只有三个字:撂倒他!
“撂倒他个姑儿子再说!凑!”项虎感觉有团血液梗在喉咙上,没有牙套,刚才那狠狠的盾击砸的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导致现在骂人都含糊难辨。
项虎觉得头昏沉沉的,像是上次挨了那个哈萨克斯坦拳击手的后手重拳一样。但他只是眩晕了一秒钟,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迅速恢复,并大手一张,抓起了一把砂石投了出去。
对面的士兵不屑的举起盾牌,整个上身都被风筝盾护的严严实实,霎时噼里啪啦摔了一盾牌,空做无用功。
不过沙子是被都挡住了,可哨卫高举的盾牌却把膝盖以下暴漏给了项虎。毫不犹豫的一腿扫出,项虎铁棍一样的胫骨直接砍在士兵的腿弯,顿时连人带盾,哨卫重重的被扫倒在地,激荡起高高的一阵尘土飞扬!
“他老子的,多久了?多久我那英俊高挺的鼻梁没再遭受过拳头了?你倒好,直接一盾牌给我又砸塌了!你知道做个鼻子手术多钱么!”项虎骑在士兵身上,双手握拳恶狠狠的砸了好几拳,直到身下的士兵翻了白眼,这回才轮到囚犯们大声的为项虎喝彩了!
听到喝彩,项虎得意的从士兵身上爬了起来,还顺手把对方无力拉拢的双腿合拢摆正,然后像个绅士一样站起来,习惯性的对着四周挥手,并做了个嘲讽的抹脖子动作!
四周的士兵们愤怒的蜂拥而下,兽人囚犯们的欢呼声音更高了,更有狂热的把胸脯擂的轰轰作响。
而此时此刻,项虎才算真真正正的把囚犯们的面孔看...
许多故事里说,罗南·法尔肯是如何仅仅凭借勇气和荣耀击败了人类种族的领主们,并将之统一为一个以猎鹰为名的帝国,但这些故事不论有何出入,都很好的证明了他取胜的关键正是弩弓。
相传想要成为一名劲弩手,测试之一就是考验其精湛的射击技巧。
因此在测试中,他们只能带一支箭出发狩猎,回来的时候,必须带着两只野鸭,也就是说必须一箭双雕。博洛队长,一个传奇的神弩手,据说他还认为这个测试太过简单,因为他在测试时带回了一只狼和一头熊。
直至今日,帝国的劲弩手依然威震四方,高超的射术永远是弩手们的骄傲和本钱。
山谷里那个身材高大,浑身****只穿着亵裤的兽人显然要比野鸭大得多,站在高处的弩手们虽然还没有达到劲弩手的高度,但他们相信只要自己轻轻地扣动扳机,那头该死的野兽就会摔倒在地,永远的爬不起来!
“住手!”
贾兰德男爵人已经站在哨塔门口,身上还穿着办公的舒适常服,一条急匆匆披上的天蓝色领带垂及脚背,那个身材矮小的红皮肤精怪秘书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哨卫们戛然而止,高处的弩手们也放下了手里的劲弩。
“男爵大人!”士兵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一队人围捕一个兽人,竟然还弄得如此凄惨,一个个不禁脸色挂不住了。
“哎,终于出来了个管事的。”项虎也折腾的很累,看到出来的人派头极大,不禁喜上眉梢:“那个谁,我跟你解释下,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里,不过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我绝对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不过骂过之后他心中却突然灵光一现,恍恍惚惚中仿佛抓住了什么似地,眼光再从半兽人,地精,牛头人们身上捋过,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于是赶紧低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这怎么可能?”
新的鞭子需要浸好水分才会够劲,施刑者也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就这样皮糙肉厚的项虎,被士兵扔到了一间暗无天日,积满了污水粪便和痛苦哀嚎的地牢。
项虎像是个死尸一样被大头朝下扔在了水里,浑身疼痛和呼吸困难逼迫他费尽全力翻了身。
这座地牢是由废弃的储水坑改成的,高有数丈,用木材和石堆封了顶,只留下个斜通下来的钢铁牢门。
“哟,看看。一个强壮的兽人,瞧他那肌肉,可真是祖先英灵们的恩赐啊!”角落里传来尖细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公鸡捏着嗉子发出的啼叫,项虎甚至能从声音里听出主人的兴奋。
“该死的,这里不会还有牢头狱霸吧?”伤口泡在水里逐渐发白变得麻木,项虎却是从心底把诸天神佛骂到了姥姥家。
劳作的兽人,贵族的魔法,再加上那好似每一鞭都抽到骨缝里疼痛,都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浑身的皮开肉绽虽然没教会他奴隶的规矩,但足够告诉他这里不是梦境了,甚至应该都不是地球了,于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自己无缘无故的穿越了!
穿越?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奴隶?竟然******大老远的穿越过来挨揍的!他老子的!
项虎此时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揍得人太多了,以至于到了这里自己挨揍的命运竟然好的惊人。所以当他躺倒在污水里,头顶却钻出了一群不怀好意,面目丑陋怪异的脑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运气恐怕还的延续下去。
嚯的一下,囚徒们又退了一大步,包括被推翻在水里的地精。提起打架,这些囚犯从他虚弱不堪的躯体里感觉到了力量,那一瞬间他眼神里的光芒差点照亮了漆黑的地牢。
那种光芒他们很熟悉,就像刑具里被烧红了的烙铁,慢慢的熔岩和炙热的味道。
“奴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好像是怕拥挤到了这句话似得,囚犯们都赶紧闪躲退开,留出宽敞的空间给说话的人。
“我还真不知道。”项虎说的是一等一的大实话,可对方显然不相信。
“你是在挑衅我?”
声音的主人愤怒了,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污水,就像是巨石砸进了江河里似得,每一步都带起了水花和镣铐的奏鸣,渐渐的一个敦实的像肉山一样的生物站在了明亮处。
斑驳的光柱下,浑身青蓝皮肤的肉山两腿叉开,就像是横岗相扑手一样马步站立,有灰尘从对方褶皱的皮肤上簌簌抖落,落在水里铺满涟漪,就像是项虎此刻震惊的心灵一样。
这座肉山拥有着一个漏斗似的光秃秃大脑袋,漏斗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积水,五官之中最有特色的就是一张咧开能到耳根的大嘴,大嘴上还像杂草一样长着一片青幽幽的胡须。胡须垂到堆满褶皱的脖子上,能看见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像是生了厚厚的一层石板青苔似得,光滑而坚硬。
如此不算,这个只有老杨肩头高矮的生物,后背竟然遍生着嶙峋的骨甲,浑身的肌肉也像塞满了爆炸物似得暴虐有力,手臂就更不用说了,就好似青皮肤的银背大猩猩,双手握拳,透明的肉蹼却藏不住锋利似虎爪的手指,这个生物全身明显的暴力特征仿佛都在告诉世人,他为战斗而生!
半兽人也好,牛头人也罢,甚至是鹰身女妖和地精,这些在项虎的认知里,都是还算熟悉的传说生物。可眼前的生物,完全就是个浑身长满鳞片的蟾蜍和乌龟的结合,别说见,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啊!
听到质问,漏斗头忽的仰起积水的脑袋来,虽然是老杨俯视对方,但在其他的囚犯看来,这个新来的兽人面对的才是滔天骇浪。
“兽人?你要知道,在这永无天日的水牢里,我弗奥格,就是你们的天父!你们的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