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床的日子枯燥,绝望,又透着隐隐的希望。
转眼。
三个月过去了。
冬去春来,燕小柠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傅以梵打听到了远在云当山的一个庙,祈愿非常的灵,他决定去为燕小柠祈福。
其实,向来他都不信什么怪力乱神。
现在他却相信,万物自有造化。
傅以枘知道傅以梵的计划后,说什么也要陪着傅以梵去,听说要有段山路,他特别积极开了家里最大的那辆越野车,充当了司机的角色。
傅以梵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同行。
路上,傅以梵几乎没怎么说话。
连平时叽叽喳喳不停的傅以枘也变得沉默寡言。
快要进山的时候,傅以枘才看了傅以梵一眼,“哥?”
“嗯?”他撑着脑袋,看向远处。
“你说小柠要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过于丧气,傅以枘连给了自己嘴两三下,“……呸呸呸,哥,我的意思是……”
“不会的,她会醒过来的。”他坚信。
傅以枘比傅以梵还要笃定的点了下头,“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这个庙很灵的,天上的神仙,一定会收到我们的诚心的。”
“以枘,小柠只是睡了,她可以感受到我们的。”
“嗯。”
山路蜿蜒,崎岖不平。
好在越野车的平衡性还错,兜兜转转的总算是开到了寺庙门口。
寺庙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宏伟神圣。
这里香火鼎盛,来朝拜和许愿的人,特别多。
因为之前联系了庙里的方丈,有小僧过来领他们去了内厅。
“师傅马上就过来,请稍等。”
“谢谢。”傅以梵双手合十回礼。
傅以梵要跟方丈聊正事,傅以枘想去大殿里上香许愿,便跟着小僧出去了。
跪在神灵面前,傅以枘看着小僧问,“小师傅,这个庙真的那么灵吗?”
“灵啊。”小僧笑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真灵假灵?”
“真灵,不信你试试。”小僧脸上天真无邪的光。
傅以枘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如果佛祖显灵的话,现在就让天空出现彩虹,我就相信它可以保佑我最爱的燕小柠快点醒过来。”
许这种愿,傅以梵觉得真蠢。
嘲弄的垂眸笑自己。
这大晴天的,哪来的彩虹啊,他又不是专门来拆穿这个不灵的把戏的。
他还是硬着头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跟小僧打趣,“这不灵啊,小师傅。”
“你回头。”
回头?
傅以枘缓缓的转过半边身子,望向了外面的天空。
彩虹?
他揉了眼睛……
真的是彩虹,他没看花眼。
佛祖真的显灵了。
佛祖真的听到他的许的愿了。
傅以枘激动的直接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天哪,有彩虹,真的有彩虹,小师傅,真的有彩虹。”
“我就说灵吧。”小师傅笑的灿烂。
那他许的愿,肯定会成真了。
傅以枘抱着自己的头,不敢置信的,转了两圈,才稍稍稳定了激动了心。
此时,正在厢房里跟归一大师聊天的傅以梵,表情十分的沉重。
“你也不必沮丧,万般皆是命,只要心里向往的,期盼的,是好的,那么好事就会来临。”
归一大师用指尖捏起一小簇茶叶扔进茶杯,用开水冲了下去。
“就像这茶叶,泡透了,自然就沉了,时候未到而已。”
傅以梵的眸光在茶叶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端起来,递给了归一大师,“师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所谓山高水长,无非就是步子大小,人之长短,无非就是天因地果,她的福气在后头。”
归一大师,话已至此。
傅以梵便了然于心。
“谢谢大师指点。”
佛门中人,总是能参悟人心。
傅以梵的心,豁然开朗。
他留了两万块的香油钱,去大殿许了心愿后,便和傅以枘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路上傅以枘的心情很好,他把今天许愿的事情,跟傅以梵边说边兴奋比比划划。
“好好开车。”傅以梵提醒。
“哥,我第一次对神灵,有了敬畏之心,以后我可不是无神论者了,我相信天上所有的神仙。”
傅以枘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
傅以梵反而没那么乐观。
燕小柠什么时候能醒,大师没说,可能一天,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可能三十年。
这是个未知数。
这种未知,其实是最煎熬的。
等茶叶泡透,何时泡透呢?
看傅以梵丝毫也不激动,傅以枘纳闷:“哥,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那个归一大师跟你聊什么了?怎么还聊抑郁了?”
“没说什么。”
“你是想说,说了我也听不懂是吧。”傅以枘无语的叹了一口,“反正,我是相信小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也相信。”
“可是哥……”傅以枘想到燕小柠的身体状况,“……如果小柠她,真的瘫痪了,你真的不嫌弃她吗?”
“我为什么要嫌弃她?”这话问的真弱智。
傅以枘撇了下嘴,“那……一般男人,怎么可能不嫌弃嘛,她就是长的再美,成了一个残废,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你……”
“你以后少用‘残废’这个词形容小柠。”傅以梵很不高兴。
傅以枘又给自己的嘴好几下,“呸呸呸,我就是那么个意思,我可不是嫌弃她啊,我跟她那么深的交情,就算让我一辈子不结婚,一直照顾她,我也乐意。”
“她是我老婆,用得着你来照顾?”找打。
“我就是那么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坚持不了多久,一年两年你可以,十年二十年呢,她不能跟你同房,也不能给你生孩子,或许哪天你就厌烦她了呢。”
虽然自己的哥哥品行端正,但是架不住这时间一长,是个人都会有情绪和委屈的。
傅以梵揉了揉眉心,他可没想那么远。
如果燕小柠醒了,他一定会陪着她做复健的,他是不可能让她一辈子躺在床上。
那样,只能毁了她自己。
“你放心,厌烦谁,我也不可能厌烦小柠。”
“是,是,你是大情种。”
傅以枘知道自己又多话了,索性认真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