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珑尚还想要辩解。
却不料,这小丫头忽然凑到她的身前,嗅了嗅。
“嗯...”
“确实身上有安哥哥的味道...”
“啊!”
“这真是太好啦!”
“姑姑嫁给了安哥哥!”
“这样我们三个人就能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姜梓楠喜悦的挥了挥手。
可下一瞬又为难了起来。
“可是那既然姑姑嫁给了安哥哥...那我是该叫他哥哥呢?还是姑父呢?”
“或许叫姑父好一点?”
“...”
听着小侄女这般说。
姜泠珑的神色彻底柔和了起来。
在幼女滑嫩的脸蛋上贴了贴。
“还是要叫哥哥。”
“可不能叫姑姑。”
“唔...”
“为什么?”
“因为若是让别人知道,可就会有坏人还拆散我和你安哥哥...”
“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梓楠,你可要帮姑姑保守秘密哦!”
“哦!姑姑放心!”
“梓楠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嗯,梓楠最乖了!”
“还没用早膳吧?”
“快回去吧,可别让你阿莲姐姐找你...”
“姑姑还有事,明天再出宫来看你。”
姜泠珑将小侄女从怀中放下来。
“好!”
“姑姑再见。”
姜泠珑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跑远了。
“殿下!”
“奴婢一时疏忽!”
“还请恕罪!”
凌澜当即跪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惶恐。
“哼!”
姜泠珑冷冷瞥了她一眼。
“算了!”
“起来吧。”
“亏是梓楠...若是是别人见到了,你今日小命不保!”
“多谢殿下饶命!”
“快起来,赶紧出去吧!”
凌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跟上姜泠珑的脚步。
这两年来,安公逐渐陪伴殿下的时间少了。
而她却是整日待在殿下的身边。
或许如今最最了解公主的人就是她了。
姜泠珑斥责完凌澜,却是脚步轻快,面色柔和了不少。
这场婚礼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这世间的女人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够得到众人的祝福与喝彩?
偏偏她与安然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露面。
所幸此事意外被小侄女看到了。
对方那喜悦祝福的态度,让她还是很受用的。
这般怀中愉悦的心情。
姜泠珑与凌澜悄悄上了回宫的马车。
驶过半途。
却意外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姜泠珑皱了皱眉,悄然从车窗探出头去。
“凌澜,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马蹄声如此急促。”
“竟敢在京城大街上纵马奔腾?”
“也不怕撞到行人?”
凌澜领命,从车里出来,
只是看了一眼。
便回到车内。
“殿下...那是八百里加急...”
“看方向该是往诸阁老上值的廨房去的。”
“必是出了紧急情况。”
闻言,姜泠珑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此事却也不归她管,自有朝中大臣处理。
挥了挥手,马车加速往宫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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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朝中,诸位阁老平日上值视事的地方便是在宫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公房当中。
名曰廨房。
这些屋子多建于立国之初,历经多次修缮,如今还算完好,但十分逼仄,也不算舒适。
许是为了彰显朝中重臣的节俭吧。
正值日上三竿。
廨房内诸多年轻官员纷纷下了值,往廨房后的饭堂而去。
这些年轻人是近两年科举的佼佼者,被派到阁老们身边机要文字,起草文书。
但品轶并不高,俸禄也少,所以多是清贫的,再加上朝廷提供的饭菜还不错,于是倒也不必去外边酒楼对付。
“诶?你们刚刚看到了吗?”
“八百里加急!”
“刚刚送到王阁老的屋子里去了!”
“看到了!”
“紧接着,几位阁老便都去了王阁老的屋子,现在都要吃午饭了,都还未出来。”
“恐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是呀...估摸是北方还不安稳?”
“今年刚刚在漠北草原将白鞑打败...必是留了些余孽的...”
“什么大事?倒也不必如此惶恐,我看你们就是被那些白鞑吓破了胆儿!若是那些草原鞑子真的如天兵天将一般,又岂会在老家被王师打败?”
“呵!李兄!你是江南人...哪里见过一次白鞑?国朝这么多年,不说打败这些草原鞑子,近些年就连抵御都有些困难...”
“这我可就不信了!既是抵御都有些难了,那为何今年会打这么个大胜仗?”
“李笃李老将军固然英武多谋,可国朝百年,能够与他媲美的帅才比比皆是!”
“那自然是因为安公广收官吏贪腐之财...全力以备军用...”
“混账东西闭嘴吧你!”
“竟敢夸耀那阉狗...我早就看你小子不对劲...莫不要投阉党?”
“乱扣什么帽子?”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吾辈读书人还是当明辨是非的!”
“安公独断专行,手段酷烈,结党营私、败坏朝纲这是他的过!”
“坐镇后方筹措物资,使得我大齐彻底解决了漠北草原上的大患,这便是他的功!”
“尔等的功名可都是他点的!按照科场上规矩,还该叫一声座师!为何出言如此不公允?”
“狗屁!还称这阉狗为安公?”
“什么叫功名是他点的?一太监主持科考真是前所未闻!被这样的人选上来,真的我辈读书人的耻辱!”
“如今中外域内谁不知道此人狼子野心?就是因为这只老狗,京城死了多少人?”
“你且看!过不了多长时日...等到众正盈朝,阁老们必定饶不了这狗东西!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咳咳咳...”
“咳什么咳?”
“怎么不说话了?”
“金兄,别骂啦?”
“怎么不骂?我偏要骂!我要骂醒你们这群软蛋!”
“他安老狗...”
“安公!”
“安公!您来了...”
刚刚还红着脸满面正义的光的青年此刻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鸭一般,
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近前的男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然看着面前这青年只觉得好笑,却也并未理会对方。
对着向自己行礼的几个青年点点头。
便径直穿过这群青年官员,往廨房方向而去。
还未等这些青年松一口气。
安然确实回过头来。
指了指那金姓青年。
“金朝源,去年的榜眼,今年授翰林院编撰,我记得你。”
这青年一听此言,脸色立刻苍白如雪。
“你很不错,大胆敢言,只是这才能、心气儿还需要多多历练。”
“少说话,多做事吧...”
安然摇摇头,不再回头。
直到他彻底走远。
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些。
一时之间悲叹、安慰朝着这位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青年涌来。
“唉...金兄,自求多福吧...”
“以此为戒呀,须知祸从口出。”
“金兄不必担忧,此僚虽凶恶,但气量还是很大的,却也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只是骂骂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