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啥,这水坑里没见到什么鱼,倒是看到有很多大拇指头粗的长着小胡子的泥鳅被钓起来。每回看到这泥鳅在这鱼钩跟棉线之间拼命地纠缠,我都很是兴奋,想着,总有一天,我也会过来钓这些泥鳅的。而这大坑西边,有四棵很直很高的沙拉杨树,杨树中间,有一口很粗的土井,这杨树也不知道是人为设计的,还是自然生长的,很是均匀地围着这井口,就像是四个尽职尽责站岗放哨的士兵,任尔风吹雨打。我看那四棵杨树,跟我常见的杨树还真不一样。普通的杨树叶子,都是有着黄黄的绿色,而这几棵的叶子,乖乖,青得发黑,而且叶子厚实,上面好像涂了一层干油。而且很是奇怪,这几棵杨树,即使天很冷了,眼看着就要下雪,它们还是青枝绿叶,没见到落过一片叶子,而且这叶子也没有发黄的迹象。更让人惊奇的是,这树下的土井,也不知道有多深,那井水离井沿的高度,永远都只有两三搾的距离,每回我坐在井沿上,伸出脚去,那井水都能没过我的脚踝。这井水一年四季都是不冷不热,边上的人们常常拿个脸盆跑到井边,伸伸手就能舀出一盆水里,或是洗脸,或是擦身,不论多少人过来舀水,那井水依然是那么个高度,不升也不降。我就想跑过去,到这井边玩一会儿,可是,那井沿用的是发蓝的大理石条砌的,上面还长有光滑的绿苔,之前我去玩的时候,我爹就狠狠地教育过我别靠近井口,怕我掉到井里淹死,现在我也只是过去远远地看一下而已。我过了小桥,往左一拐,快速地往前跑。我跑得是很快,但故意脚步很轻,我怕惊动双生娃家那个巨大的黑狼狗,因为这个狼狗会咬人,是真的咬的那种,而且咬到后会拼命甩头永不松口!我真怕这家伙突然从墙角里冲出来咬到我,所以我就飞也似地往前跑。前面是那个在城里上班的小存家,他们家开了一个代销店,里面卖很多东西,我也去过好多次,每回去,我都会手脚并用地用力去攀他们家那个高高的柜台,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看柜台里面陈列的那些货物,虽然我也没啥钱去买那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我总会揣五分钱,买一把红色绿色黄色的小糖豆,然后我会把这些糖豆捧在手心里,过一会儿吃一个,闻着他们家代销店里那种特有的气息,慢慢地走出去,满心欢喜!现在我是路过了他们家的代销店,但我连看一眼都没有,直直地往前跑,斜穿过那个当老师的老成家的院子,因为他们家没有垒院墙,加上他家院场很大,地势北高南低,所以,我就撒开腿,斜着就跑到了大坑边上。那个钓泥鳅的家伙今天没有来,我看了这大坑一圈,只有拔丝机家那两个小子,站在大坑东北角上,拿一个个碎瓦片,趔着身子,在撇着玩。我跟他们年纪相仿,但是我是庄南头的,他们是庄子北头的,每回他们看到我,都好像很有敌意,似乎还想过来揍我一顿,如果换成以前,我还真有点怕他们,毕竟他们是兄弟两个一起上。而现在,不管怎么样,他们冲过来最起码我还能跳起来逃跑,不至于被他们按地狂揍。所以,我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拦住我,我就朝他们那边走了过去。因为,这大坑的南面,是一排不太稠密的陈刺树林,那里是没有人过去的,看来都怕被这刺给扎到。本来我刚刚到大坑边上的时候,那两个小子,玩得正嗨,又是说又是笑地,可当我朝着他们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子,手里还拿着碎瓦片,都盯着我看。他们刚刚是沿着坑边并排站着的,现在我走了过来,没想到他们竟然往马路中间一站,两个并排,两腿都叉开着,意思是要挡住我,不让我走过去。哎哟,真是的,这又不是你家的路,你挡个毛啊,我也没有理会,还是照直往前走。没想到,我对他们的不理睬,好像是惹怒了他们。那个稍大一点的家伙,竟然结结巴巴地想说什么,可“桀,桀,桀……”桀了半天,也没桀出来个什么东西出来,我就走到了他们跟前。那个二小子,一看我一点都不胆怯,扔掉手里的碎瓦片,照着我的腿,就给我来了一个扫堂腿,意思是想把我直接绊倒,然后他们兄弟两个一起上来把我压在地上猛锤。可是,我早已是今非昔比,不要说你个小崽子给我来什么扫堂腿,就算你来一个就地十八滚,我也能躲得开。我看他的扫堂腿来势汹汹,眼看着就在扫在我的脚脖子上,我也没有惯着他,就轻轻一跳,躲开了他的这一击。这家伙这一下扫空了,身子的惯性把他撇得好一个趔趄。我趁机伸出脚去,照着这家伙的屁股蛋子上就是一踢,我想着,随便踢他一下,他让开了,我不就能过去了嘛。可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可是只听见一声闷响,被我踢到的家伙,居然跟个皮球一样,直接滚了出去,直直地冲到他哥的脚下,把他哥也给撞得翻倒在地。两个家伙就四脚八叉地滚在了一起,我还在纳闷呢,我啥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啊,怎么可能轻轻一踢,就把这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家伙给踢飞了呢!而这俩家伙也有些发懵,也不哭,也不叫,就倒在地上,两个人相互看了又看,然后又看向我,见我也是一脸懵逼,就噌地一下同时从地上站起来,捡起碎瓦片,还特意地朝我瞄了又瞄,然后就嗖地一声,对着我就撇了出来。他们这是把在水面撇瓦片的技术拿了出来,用来对付我的吧。也不知道为啥,我看一前一后两个瓦片相跟着就朝我射了过来,那瓦片还滴溜溜旋转得跟风车一样,这家伙,要是被这瓦片削到脸上,肯定一下子能削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