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年来，云顶天府一路征战，灭杀无数道统，征服了整个世界。
在天府的统治之下，这片世界朝气蓬勃，一片繁荣。
但在繁荣的背后，是无数累累白骨。
立于繁荣之上的人，自然会对云顶天府表示崇高的尊敬，享受如今的繁华人生。
而生活在白骨之中的人，只有无尽恨意，连做梦都是血淋淋的。
陆长歌，还有那些反叛的人，都属于后者。
这是每一条征服之路中，必然会产生的两种不同结果。
“这个话题，我们上一次在紫竹院的时候，似乎已经讨论过了。”
唐天缓声说道。
陆长歌嗯了一声，道：“是啊。”
“也是因为那次和你的交谈，才让我的想法产生了一些些的变化。”
“否则的话，就不是天池山崩塌那么简单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整个天府，都陷入火海与血海之中，让他们也感受感受人间地狱，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是你点醒了我。”
“不必要的杀戮，真的挺没意思的，我并不想变成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唐天不禁默然。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么？
他非常相信，如果陆长歌真的想做的话，绝对能摧毁整个天府的。
“出去聊吧。”
唐天说道：“我来找你，其实并不是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
陆长歌一笑：“我也觉得你没有这么无聊。”
随后，唐天带着陆长歌，离开念泉古井，回到了紫竹院中。
将他放在老槐树下的老地方坐下，唐天则是坐在了青石桌旁。
宛如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见的时候。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枯叶遍地。
“还是这里舒服啊。”
陆长歌感叹一声，随后看着遮天蔽日的树冠，笑着说道：“记得我第一次看到这棵槐树的时候，槐花好像刚刚开放。”
“那时候满院子都是槐花的清香，但我的肚子却咕咕直叫。”
“竹爷爷看到之后，亲手给我摘了好大一把。”
“我抱着它们，就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
唐天抬起头来。
此时已经入夏，老槐树上的槐花，已经凋零得不剩几朵了。
他没有打扰陆长歌缅怀的时间，拿出月仙酒静静自酌。
片刻之后，陆长歌缓声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都问吧。”
“我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了。”
唐天顿了顿，随后开口说道：“我去过那处上古祖地了。”
“在那里，我见到了白墟老祖。”
“也见到了...曾经的你。”
陆长歌沉默片刻，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能搞清楚一切的。”
“所以我每一次出手，都选在了你刚好不在天府的时候。”
“哈哈，我聪明吧？”
“快夸我聪明。”
唐天不禁无语，心想这家伙怎么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以前都没看出来。
“行行行，你最聪明了。”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陆长歌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都快死了，还有什么隐瞒下去的必要。”
“况且你能来找我，肯定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那我还隐瞒什么？”
唐天语气微沉，道：“所以，你也知道自己想要复活的人，并非竹林道人。”
陆长歌淡淡说道：“怎么不是？”
“无论竹爷爷他曾经是谁，他都是我最敬爱的亲人。”
“或许在他复生之后，会拥有一段另外的记忆，全然忘记了我，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眼里，他始终都只是他。”
“而且，这也是我对小莺许下的承诺。”
唐天微微挑眉：“你也记得林莺？”
陆长歌道：“我当然记得她了。”
“她是竹爷爷的亲孙女，也是和我一同长大，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我怎么可能忘掉她？”
“唐天，你今天好几个问题怎么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唐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他。
“王子玉，还有林莺。”
“他们的生命轨迹，都被人在天道中生生抹去了。”
“现在在这个世界，可能除了你我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长歌似乎愣了愣。
但他的反应，并没有唐天预想的激动。
反而，好像在预料之中似的。
“你知道自己的生命轨迹曾经被篡改过？”
唐天问道。
陆长歌轻轻地嗯了一声。
“当然知道。”
“在我把小莺，还有竹爷爷的尸骨送上苍穹之巅的时候，就有人更改了现实。”
“否则的话，王子玉早就查到我了。”
“现在王子玉被他抹除了，想必，是查到了一部分的真相了吧。”
唐天皱起眉头，问道：“那人是谁？”
“真相，是什么？”
陆长歌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复活之后的竹爷爷，会是谁。”
“当年，我与小莺努力修炼，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复仇，然后寻找复活竹爷爷的办法而已。”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小莺得到了某位无上存在的指引。”
“那人告诉我们，竹爷爷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生灵，而是被镇压在世界之中的一位无上强者。”
“想要让他成功复活，那就只有一条道路能走。”
“小莺是竹爷爷唯一的孙女，感情血浓于水，我亦如此。”
“既然有复活竹爷爷的机会，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后来，就按照那位的指引，走上了这条路。”
说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当初，其实小莺是想留下来的，她本就一直藏在暗处，做一些事情会更加容易。”
“而且那时候，上面已经注意到小莺身份的不同寻常了。”
“但最后，我坚持让她去了苍穹之巅，她的天赋，不应该埋没在这片规则缺失的世界之中。”
唐天默然，他原本还以为，是林莺舍弃了陆长歌，独自上界去了。
“所以出现在渡恶之地的尸骨，是林莺做的了？”
唐天问道。
陆长歌点头道：“只会是她。”
“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引起上面的关注，所以提前布局，将自己藏在了青岳门。”
“一方面是为了守护紫竹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不过王子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他从我的重重布局中突破而出，最终锁定了我，并且取走了我的性命。”
“他，可惜了...”
唐天沉默片刻，道：“可你还是成功了。”
“反叛天府只是表象，你的真正目的，是献祭。”
“只需要等待最后的契机出现，就能让竹林道人复活了。”
根据白墟老祖的说法，想要复活被封印的意志，需要某个条件，也就是一个契机。
若竹林道人真是那位的转世之身，那么这个契机，就只能出现在禁忌雕像上面。
然而面对唐天的说法，陆长歌却微微摇头。
随后，他缓缓说道：“契机，已经出现了。”
“否则我也不会急着迈出最后一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竹爷爷他，应该已经复活了。”
唐天顿时一怔。
“已经出现了？”
“什么时候的事？”
陆长歌想了想说：“就在前不久。”
“让我想想，唔...”
“好像，就在你刚刚进入天池山的时候吧。”
“对，那时候，你应该正在进行神临洗礼呢。”
唐天，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