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啊？”
“张子文竟然来上课了？”
“错觉。”
下午一点五十，张子文出现在了初二七班教室里。
由此带来了齐刷刷的无数注目礼，以及各种惊奇的声音！
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任她陆昆兰老奸巨猾，应该也无法想到儿子跑路打野后，竟会待在最讨厌的课堂。
这才是张子文式的出奇兵。
“竟然来上课”，好吧这听起来有点诡异。
但这年代到处充斥着读书无用论，受影响的不是一亿两亿那么少。
张子文从小就是贪玩，又不在心的人，之所以初一成绩爆好，主要凭基础智力撑着。
还因为当时逗逼老爸和人打赌说“我家这儿子期末可以考xx分信不信”。
是人都不信。
后面爱面子的老爸来贿赂“你这次考xx分，我给你买18速中华牌山地车，还额外给2000奖金”。
既然如此，期末时凭着神童级的惊人毅力和智力，也破天荒的上课没睡觉，还复习好几天。
最后整了个全级第二。领取全部“奖学金”，也被无数老师追着问怎么作弊的。
接下来的学期，又问老爸“是不是照旧”。
“照旧你个头，你干脆退学算了，读了没用还反倒骗走我这么多钱，你知道现在普通工人一月拿多少钱？要不是你爸一身手艺又相当勤劳，不得被你读穷？”
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尽管这属于父子间的玩笑话，但实际上也真是老爸的底层认知。
他说的也有事实支撑。
譬如当年家里最高职务是老妈，然而她半年工资，还没张子文一学期从老爸处薅走的奖学金多。
街口批发衣帽的陈瞎子乃是大文盲一坨，老爸的好友，就这个93年来说，瞎子三月收入能在这省会城市买套两居室初代商品房敢信。
事实上陈瞎子也真买房了。
随着改开深入，商品房开盘的逐渐多起来。凡有开盘，瞎子基本都听着闺女的话，去买套“放着慢慢用”。
那时买房全是现房，不存在阑尾一说。可以看着实物挑挑选选，砍砍价。
不讲平米，都是“瞎子买房估套数”，直接问这套多少。
五万？
四万二，不卖扭头就走。
陈瞎子每买一套，老爸就给他科普一次啥叫现金流，啥叫有效投资，哪些是资金密集型，哪些是劳动密集型。
当时唬的陈瞎子一愣一愣的，结果93后发现，老张竟是颗韭菜。
最后好像三十多套还是多少来着，其中一大半旧城改造拆迁时都在落灰。
反正这年代就这么野性。除非聪明到极限，否则一般来说越蠢越有优势。
受综合大环境影响，家里虽说不是公然不建议念书。但的确影响到了张子文逆反期的底层思维构建。
于是这段时间，很多时候都逃学在外游荡。
“文哥你总算来了。这次一定帮帮我，你不帮我就死定了，呜呜。”
教室里，最激动的是小耗子。他个子矮小，活跃型，有时吵的让人讨厌，成绩还不错。
“所以谁又要来修理你了。”张子文取下单肩包放课桌上。
小耗子道，“我只是和黄莺莺多开了几个玩笑……”
张子文打断：“我是问谁要海扁你？”
“八班的黄天赐。”
提及这人，小耗子显得有些恐惧。
“喔，原来是这孙子啊……”
张子文想了想，却摆手道：
“可我从良不惹事了，从此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管他江湖几多风雨。”
“你这家伙的尿性么，在这年景被教训不冤，除非是很惨很惨，才有可能导致我侠义心肠泛滥。”
“其次我免费帮过你很多次了，你从来没给我过巧克力作为礼物，也没有一个颜值上线的姐姐来说情。”
“将来离开这学堂，你我目测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所以我没义务帮你。我来读书的，不是开和平饭店的政工干部。别来烦我了。”
“！”
面对这形态的张子文，小耗子简直呆若木鸡。
其余同学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全部人、惊奇的扭头看着张子文。
大家真是第一次知道，这家伙是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思路？
客观的说。
少年时代的热血型张子文是零花钱多，讲义气，大方，一呼百应，校内校外活动能力特强，几乎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校园及时雨学生呼保义。
小耗子做人是真有些讨厌的，老实说以他的特点，在这野性粗暴的年景里经常都能遇到有要被修理的情况。
当然历史上来他一次都没被修理过，张子文都帮他摆平了。
当然也不值得为他打架，因为去说一声就解决。
不过考虑到……时代变了，思维当然也就变得猥琐起来了。
“小耗子你守着也没用。我义气文一生行事……为信条而坑自己已太多次了。就今天上午都还坑了自己一次呢。”
“所以客观的说，即使你文哥我这次缩头，也完全不影响我是个言出必行的大枭……大英雄。算嘛，根本不到百分之一的‘老赖’含量，讲毒也是要讲量的。”
听到这。
李成敏震惊的回头看一眼，奇了怪了？
在印象中这家伙实在不是这样的“臭不要脸”啊？
同时也是第一次发现，张子文的表达方式好有趣。
尽管猥琐了些，却比港台电影里的那些经典瞬间还有意思。
说起李成敏，全班第三颜值，算好看但也只是80分，话不多，哪怕不和男生说话脸颊也永远红扑扑的，像是自带腮红。
反正除了成绩，她性格中上，样貌中上，家庭条件中上，对男生态度中上（会理睬但不热情）。
小耗子闷闷不乐的走开后，李成敏起身，坐来张子文旁边。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种庸俗香水，是勤换衣洗澡残留的肥皂清香。
“小耗子得罪你了啊？你当众这么吼他？”
李成敏好奇问，“你一句话就搞定的事，怎么，你喜欢看着他被打哭啊？他是我们七班的活宝，七班有你在啊，随便被人欺负说不过去的。”
靠，凭啥有我在就不能被欺负？
说的将来96台海危机时我没在部队擦枪待命似的……
好吧，美军航母打击群倒也退了咯。
“怎么不说话，你真变好学生了啊？”李成敏试着推他一下。
张子文摊手道：“你误会我的本质了，我真没你想的侠义。我原来帮他，属于心情特别特别好，还想经由他这npc……我的意思是想用他刷我比较阳刚又义气的共识。至于现在，我‘名满江湖’了，依照人性理当过河拆桥。凭什么你说情就毁了我说一不二的形象？”
“你说一不二？”李成敏神色古怪了起来。
张子文回忆了一下，说道：“上次周六下午约好去你家做饭吃，我没去是意外。讲真，我说一不二一辈子，失信一次有什么打紧，在言而有信这事上仍旧99.5分。而且你约了很多人，只少我一个没什么影响的吧。”
李成敏脸色有点黑。
不过周围不少注意倾听的同学没忍住、几乎都被逗笑了。
真的很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家伙大彻大悟的诡异样子？
李成敏真想捶他一下啊。
但考虑到从来没捶男生的习惯，她岔开道：“你啊你，你到底怎么了嘛，明显一句话搞定的事，你却就不帮小耗子？真是的。”
张子文继续摇头，“反正我不做大佬好多年了，我现在要好好学习。”
“我再也不理……”
李成敏想了想，又果断改口：“你这家伙还是不是七班的？”
“我是啊。”
“既然是，现在七班好学生有难，他没能力保护自己，但你能阻止，这是好人好事啊大哥，你不是说要做好学生，才说的就不认账了啊？”
李成敏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