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看起来脸皮厚得不行,这般嘲讽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的举起葫芦,狠狠灌了两口酒,理都懒得理他。
何不休三人相识几十年,哪还不知道他这狗脾气,只要不打扰他喝酒,天塌下来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何不休看了李思燕一眼,他会意的点点头。
两人齐齐闷哼出声,头上一直盘旋不定的璀璨光华,轰然炸开。
无数光点化作磅礴大雨,落入那八头凶兽虚影上。
吼、啊、嗷……
八道或沉闷、或凶悍、或高亢的怪吼,突兀响起。
可诡异的是,下面所有普通百姓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反倒是刚得了个大便宜的金沙两人,吼声入耳,只觉得脑中一空,心神瞬间迷糊起来。
正在与诡宅玩毁灭再生游戏的古思炎,一听到吼声,慎重脸色终于一松。
而下方正在重新恢复的废宅,却在这巨吼声中,如同瞬间被重创一般。
原本恢复速度越来越快的诸多事物,突兀一顿,然后再次齐齐化作飞灰。
可古思炎手上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滞。
他顺手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支色呈碧绿的竹笔,凝神静气,朝着下方还在努力凝聚碎片的废宅,一笔划出。
哧啦一声轻响,院子上方空间仿佛被这一笔直接撕裂。
浩大气机在笔尖处聚成一团旋涡,然后又炸开,。
好似划在无形空气中的巨大一笔,宛如墨晕散溢,毫毛在裂缝处切割出无数细密裂缝。
古思炎长啸出声,生中竹笔连连挥动,每一笔都勾动得天地气机,汹涌翻滚不已。
而那些看似无状散乱的裂缝,却正和中间那条巨大裂缝组成一个巨大符文,缓缓朝下方废宅压去。
看似缓慢,可实则符文一成,这废宅所处的周边空间,便已经彻底凝固成一块铁板般。
连下方无时无刻不在扭曲重聚的尘泥碎片,也禁锢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符文似缓实快的镇压下来。
天空上八头凶兽虚影,在苍穹下划出八条虹光,齐齐落在废宅周边。
废宅四处散溢而出的血红气机,全部被虚影尽数吸纳。
就这凶兽虚影好似还不满足,不停朝着鬼宅诡物无声咆哮,不时伸爪在院墙上扒拉几下,然后揪出几缕红色烟雾,狼吞虎咽的一口吞掉。
越是到最后关头,古思炎脸色愈显冷静。
他右手挥笔,不急不缓的勾勒完善符文,左手负在身后,隐晦无比的朝正紧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金沙两人打了几手势。
金沙一愣神,继而如同呓语般呢喃出声。
“反抗、镇压、时间、准备好!”
赵双芷秀眉一皱,继而面露惊恐的看向,那好似已经被镇压得动弹不得的废宅。
二话不说,拉起金沙就朝正在休憩的何不休两人跑去。
“木头人,司正是让我们准备好,那诡物还有底牌未出,需用给司正争取一些时间,希望能在那诡物露出真正的底牌前,将它彻底镇压!”
她这话语没有丝毫掩饰。
还未等两人走近,正在闭目调神的何不休,就猛得睁开眼睛,面露担忧的看向李思燕。
李思燕显然也听见了,正在仔细打量着镇压在符文下的诡宅。
本来两人就有些不解,古思炎为何要突然启动这几十年都没有动用过的符阵。
要知道这玩意,可以算得上是大燕州郡最后的杀手锏,存在意义就跟三河堡的守村人一般,勾连着整个州郡的地气节点脉络,威能强悍至极。
别说这一头灵级诡物,就算是所谓的尊级前来,只怕也讨不得好。
可有利自然有弊,威能大,消耗自然也大,它消耗的资粮,已经是珍惜至极的灵露,且主阵之人,最少需用两名洗身境以上的高手才能启阵。
李思燕花白眉毛不停颤动,正在凝神思考这诡宅是什么来头,竟然值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正如此郑重其事?
要知道,古思炎可是整个莫水郡唯二的凝煞境,放在整个大燕朝,那也是有数的高手之一。
而且,只有他们这几个老伙计才知道,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情大大损伤他根基,以古头的天赋,在整个绝灵域,那只怕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拔。
另一个则正是旁边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醉醺醺状态的老酒鬼。
可这位嘛,你能指望一个千方百计找阴灵水酿酒汇聚煞气,用来晋升凝煞境的酒鬼去干仗厮杀?
一头普通的灵级诡怪,怎会逼得古思炎主动启运符阵,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可此时的古思炎,全部心神已经全部放在竹笔划出的符文上,连说话的间隙都抽不出来,哪里有时间来回答?
李思燕将目光放在刚刚赶到的金沙两人身上。
“你们把司正刚刚做出的手势,从头至尾演示一遍!”
看着金沙一丝不苟的,将刚才古思炎比划出的手势重新演示。
李思燕毕竟与自家司正共事几十年,好像从中看出更多的东西,皱眉沉思片刻后便面色大变。
“不好!这是灵气节点复苏、百诡夜行之局!
何不休,快快操控符阵,将废宅那处地域与郡城其他地方彻底隔绝,迟恐不及。”
可还不待何不休掐诀变幻,那好似被符文镇压得动弹不得的诡宅处,地底突如其来一声沉闷异响传出。
宛如地龙翻身一般,随着异响而来的,则是院子地面上裂开的一道道尺来宽裂缝。
无数漆黑如墨的阴煞浊气,争先恐后的自裂缝处蜂拥而出。
黑气在空中略一盘旋,然后便如电光般朝着郡城四处弥漫散溢,刹那间天地变色,符阵光芒、腥红月华在这一刻,仿佛都彻底失去颜色。
疯狂弥漫的黑气遮蔽天空,将整个郡城都裹挟在一片灰蒙蒙雾气中。
而更可怖的是,其中一些带着黄色光点的黑气,仿佛格外不同。
任何人或生灵只要沾染一丝,立即就如入魔一般,双眼赤红、面色青白,四肢僵硬得就像刚从地底爬出的活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