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正欲抱拳行礼的双手缓缓放下,毫不客气就怼回去。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巡阅使在此?”
他身后赵阳更是干脆,反手抽出背后竹竿一甩,尖端瞬间延伸朝旁边发出声音的屋子捅去。
锵,一道凌厉刀光迎面就将竿头斩了回来。
“通脉境!”
赵阳脸色一白惊呼出声,手中竹竿呼啸而起,在空中膨胀至树干般粗细轰然砸下。
可那道刀光却比他还要更快,竹竿刚刚扬起,刀光已经闪现而至出现在他面门前。
路上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火七夜蓦地低吼出声,浑身金光大作挡在赵阳身前。
哧啦,虽然他主修肉身,可两方境界差距着实过大,刀光在他胸前带起一蓬血花就欲再遁回屋中。
崔浩向来就把这几个老伙计当成家人般,一见血他眼睛立即变得通红。
“你这杂碎……”
他朝着屋子一指,唳,鹤鸣声突兀炸响,一只坚硬如铁的尖锐利爪凭空而现,不偏不倚的死死按住白光,露出其中的虎头刀。
“你们当真在找死!”
自家伴生物被擒,屋里人直接就恼羞成怒,一连串炽烈白焰陡然出现在崔浩几人身周。
火娘子嫣然一笑,手中团扇轻拂,空中白炎立即顿住片刻。
旁边的崔浩似乎早有预料般,伸指一弹,无数黑羽自身上窍穴疾射而出,一一将白炎熄灭。
黄鹤尉在崔浩这等人带领下,哪里会是什么光吃亏不还手的主?
火七夜全然不顾胸前还在淌血的伤口,身形不退反进,直接朝那屋子墙壁撞去。
而比他更快的是从天而降的巨大竹竿,笔直自屋顶砸了下去。
砰,轰隆隆,屋子哪里经得起两名驱邪人这般摧残,墙壁轰然倒塌。
尘土四溅中,一截竹竿好似隐藏在暗中的毒蛇般,自火七夜高大身体后陡然弹出。
“啊……”
屋里传来一声惨叫,遂即响起气极败坏怒骂。
“混账东西,竟敢偷袭?”
可黄鹤尉这番迅猛攻击,着实也把屋中人给骇住,还在黑面鹤爪下挣扎的虎头刀骤然停滞,好似认命般再没有动静。
显然屋中人嘴里虽然骂咧不休,可身体上却还是很诚实的,知道一打四没啥胜算,索性把光棍姿态摆出来。
他还真就不信,还有人敢在观瀑城杀赵家的人。
可他却忘记了,此行做主的可不是崔浩这老油子。
崔浩虽然猜出屋里人举手认输的意思,可还是知机将请示目光看向一直在看戏的许洛。
许洛心里很满意,没想到路上随手捡来的几个跟班,竟然会有如此战力?
屋中敌人也是通脉境,可在黄鹤尉几人联手配合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这明显还不是黄鹤尉的极限,若是几人拼命只怕洗身境也能扛上片刻。
许洛朝看过来的崔浩几人赞许点头。
“说起来这位既然能出现在驱邪司驻地,应该也是咱们同僚,罢了,就毁去他的伴生物吧!”
崔浩一愣,边上赵阳几人更是如同见鬼般看过来。
啧啧,看成在同僚份上才毁去伴生物,你老人家不如杀掉这货算了,驱邪人没有伴生物那还算个屁?
可崔浩看着许洛好似根本没有过变化的冷漠神情,立即反应过来,许洛是认真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许洛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敢在观瀑城杀赵家的人?
可自从应召来到犒京,他就已经跟许洛同坐一条船,哪里还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更何况,他也压根没想过反悔。
空中黑光猛然大作,黑面鹤将巨大身形全部显露出来,按在虎头刀上的利爪猛得发力。
咔嚓一声脆响,措不及防的虎头刀立即发出令人牙酸撕裂声。
“啊…你们这些混帐不讲信用…”
一个跌跌撞撞人影破开木门冲出来,下意识就朝崔浩扑去。
可崔浩既然动手,黄鹤尉其他几人又怎会闲着,一截竹竿神出鬼没的从人影小腿处狠狠抽过去。
人影本就身形踉跄,直接被抽得凌空飞起。
还不等他落地,一道金光闪烁的魁梧身影,已经如炮弹般重重砸在他身上,人影远远抛飞撞在院墙上又摔落在地。
崔浩脸上浮出一丝冷笑,身上黑光如同洪流般涌向黑面鹤,咔嚓声接连响起,利爪下的虎头刀裂出道道细密缝隙。
伴生物被生生抓碎,那还在院墙下哀嚎的人影顿时双手抱头、浑身抽搐,却是疼得连声音都已经吼不出来。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陡然在院中响起。
声音不大,可崔浩几人却只觉得耳中如惊雷炸响,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黑面鹤哀鸣一声,化作黑光就遁回崔浩身上。
虎啸音攻!
崔浩心里暗自叫苦,他娘的,这赵家的人还讲不讲武德,洗身境高手也暗中偷袭?
赵阳几人更是不堪,身形直接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
许洛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伸指一弹,一枚灵露瞬间化开融入崔浩几人身体。
正按住双耳,头疼欲裂的黄鹤尉几人只觉得体内一凉,温和灵气便将几人全身包裹。
确定几人已经无事,许洛这才抬头朝上方看去。
来人是个五十来岁干瘦老头,此刻正一脸惊疑看向青牛大车。
刚才那声低吼可是神通《啸虎音》所发,可许洛却是动都没动,只是大车上泛起朦胧青光,便将来袭声波化于无形。
许洛看着大刺刺悬浮在空中的糟老头子,突兀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赵擎天,你可知道不尊上司是何罪?”
来人正是观瀑城玄融尉校尉赵擎天,他心里一凛,见着许洛这不阴不阳神情委实有些惊疑不定。
这人听说已经在磐石城杀出个提灯阎罗名号,那就肯定不是什么蠢人,更不可能不清楚赵破天与赵家的关系。
可许洛偏偏就这般不知死活的,闯进赵家大本营观瀑城。
他不会以为按上个巡阅使名头,赵家就真不敢动他吧!
要知道,一个人再如何有价值,那也得他活着时才有,一旦身死魂灭,谁还会为一个死人去跟赵家作对?
经过这么长时间,许洛当初在磐石城做的好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哪怕有夏可抗下封口令那也不行。
特别是对这些大势力来说,赵破军哪怕后来已经跟赵家牵扯不大,可终究是赵家嫡系出身。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外人又哪里搞得清楚。
没准磐石城那边还是赵家的另一条后路,可就这么生生被许洛捶死,赵家上下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许洛此时却好似早已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满脸义正辞严的盯着赵擎天。
“赵擎天不敢,可巡阅使上门总也得通传一声。”
说到这里,赵擎天顿了下又想到什么般阴恻恻说道。
“哪怕许巡阅再如何天纵之才,相信我,绝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人来跟赵家过不去……“
可许洛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扭头看向崔浩几人。
“该当何罪?”
崔浩暗中咬牙,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按律轻则关入镇魔塔囚禁,重则当场斩杀!”
许洛猛然抬头,漆黑瞳孔依稀有符文闪过。
“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打死你罢了……”
话音未落,赵擎天心头便陡然涌起刺骨寒意,他毫不犹豫大袖一挥。
密密麻麻符箓爆出各色毫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一面龟甲自胸前悬浮而起,黑色光芒如同华盖般笼罩四周。
可下一刻,天却突然暗了下来。
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手掌,瞬间占据着所有人视线,整个院子空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如琥珀般粘稠。
赵擎天下意识就想遁走,可无论他脑中如何使劲,可全身上下却无法动弹分毫。
咔嚓轻响传入赵擎天耳中,首当其冲的龟甲连黑光都来不及炸开,就如嫩豆腐般四分五裂。
赵擎天脑中彻骨剧痛传来,识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自己向来以防御为傲的伴生物竟然一击就碎?
巨大黑色手掌连停顿下都欠奉,势如破竹般将一道道符光生生拍碎,露出其中赵擎天干瘦身形。
巨掌一握,如同抓起一只小鸡仔般将他提起掼在大车前面。
轰隆隆,无数符光炸开在空中拖出一道彩虹,可巨掌通体泛起浓郁黑光,瞬间盖过所有光芒,往摔在地上的赵擎天狠狠一拍。
噗嗤,赵擎天只觉得身体如同被蛮象重重踩踏,还是无数只脚轮流着来。
他喉咙一甜,张口就喷出鲜血,满脸绝望愤恨看着高坐车辕的许洛。
可此刻不知什么时候涌入他体内的黑光,早已冻结他所有心神,他就如同被冻在坚冰中的小虫子般,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分毫。
许洛伸出木拐,如同翻垃圾般将赵擎天翻了个身,满脸温和笑意。
“其实我也正想说,任你赵家再如何强横霸道、势力深厚,相信我,绝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彻底死光的家族,来跟我许洛作对的!”
“咕嘟……”
早在许洛悍然出手的时候,黄鹤尉几人就已经看傻了眼,此刻尘埃落定更是骇得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