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彧听着池潇的禀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冷白如玉的指尖在乌檀桌上有意无意的轻点着。
“他们以为他们随意弄得一个障眼法就想运用民心把本督拉下去?真就是愚蠢至极!”
池潇脸上也带着嘲讽的笑意,“属下让我们的人扮成他们的巫蛊师潜入了他们的大本营,就看到了那些障眼法的玩意儿。”
楚景彧站起身,凤眼中阴寒遍布,“走吧,去看看那些人。”
大理寺的暗牢里,楚沁禾依旧穿着原本的绯红色宫裙。
但此刻的她头发凌乱,脸色极为苍白,嘴唇干裂起皮,眼中昏暗无光。
染着红色丹蔻的指甲狠狠刺进了手心,鲜血淋漓,但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麻木至极。
楚沁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整整计划了一年之久,却直接被狠狠地戳破,从高高在上的六公主成为如今的阶下囚。
不!自己还没有失败!没有!
挣扎着撕扯住铁牢,“本宫要见陛下,本宫是陛下的亲姐姐!本宫要见陛下!!!”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暗牢。
狱卒看着大牢里疯癫的女人,脸上一片冷色,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冷的道,“这是大理寺的天牢,被关进里面,就算你是公主也得老老实实的待着!”
楚沁禾整张脸狰狞扭曲,眼底满是血丝,“本宫要见陛下!!!”
仿佛完全听不到狱卒的话,整个人都有些疯魔。
狱卒沉默不语,冷眼看着女人嘶吼。
楚沁禾隔壁大牢关押的就是二王爷楚云落,此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轮椅,一双断腿,只能靠在冰冷的墙壁,头发有些散乱,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身上的衣袍也沾着凝固的黑血,整个人形如枯槁。
听着隔壁牢房楚沁禾的嘶吼,眼睛里一片荒芜。
幽暗的牢房里只有一道窄小的窗户,从外面透进了几缕光,堪堪把大牢照亮了一些。
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暗牢里,给昏暗潮湿的大牢增添了几分色彩。
狱卒看到来人,弯腰拱手,“大人——”
楚沁禾看到那一抹红,嘶吼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
“楚!景!彧!”
舌尖被咬破,铁锈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楚景彧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外面还披了一件黑色的厚袄披风,脖颈间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那张病态姝丽的脸异常的清贵。
斗篷是出来时碰到自家小狐狸,强硬地要求自己披上的。
楚景彧拢了拢衣袍,绯唇噙着笑意,一双阴寒的凤眸此时在暗牢的烛光下显得略有些诡谲。
“六公主不必喊的如此大声,本督听得到。”
楚沁禾手紧紧握住冰冷的牢门,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直直地钻入四肢百骸。
“阉贼!!都是你,毁了本宫!!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凄厉地嘶吼,带着浓烈的恨意。
楚景彧走上前,看着暗牢里的女人,微微把身上的斗篷拉了拉,避免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六公主可能不知,你们做的这些事情,都在本督眼皮子底下,从一开始六公主寻找巫蛊师,到后来与二王爷勾结,克扣赈灾银钱再到天祭时天降异象……”
楚沁禾听到这话,眼睛里满是惊恐,看着面前的人,像是看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你……你……你都知道?!!!”
楚景彧眼尾上挑,声音幽冷,“不止呢……”
一口郁气狠狠直攻心肺,一口血喷薄而出。
楚景彧往后退,眼睛里有些嫌弃,这就承受不住了?心态真差,就这还想着效仿史上的凤英长公主?
这口血吐出,楚沁禾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竟然……竟然只是一个笑话!!
在阉贼眼里,楚沁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心口如同破了一个口子,冷风不停地往里面灌。
楚景彧觉得没意思,这般冷的天气,还不如回去抱着自家小狐狸来的舒服。
经过楚云落的牢房,一声嘶哑的声音传来。
“楚景彧,你真的好手段。”
楚景彧停下脚步,但头都没有回,侧脸清绝,淡淡开口,“本督也觉得。”
说完便直接走出了暗牢。
楚云落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呢。”
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家母后那张脸,苦口婆心的让自己不要陷入权力的泥潭。
那时候的自己腿没有断,身体十分的康健,眼中满满都是对皇位的势在必得。
母后,您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很失望吧?
如果一开始,不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当个富贵王爷,娶一个喜欢的人,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样,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口中腥臭的血源源不断的涌出。
用蛊维持着这破败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眼睛缓缓闭上,身上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