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秉酌收到医院的消息,说自家女儿醒了,刚洗完澡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赶来了女儿的病房。
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脆弱不堪的女儿,苏秉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渔现在已经是清醒的状态,看到赶来的苏父,苍白如纸的脸上并没有多大情绪波动。
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被衬得女孩的脸颊如同白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的感觉。
苏秉酌坐到病床旁,声音特意放柔了一些,还带着小心翼翼,“小渔,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渔还带着氧气罩,听到苏父的话还有他脸上的忐忑不安,黑色的眼眸如同染上了浓墨,深得厉害。
“现在还死不了,爸爸不用担心呢。”
女孩声音绵软,如同她现在模样一般。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回答,在苏父听来却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在心口不断血淋淋地戳着。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苏秉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攥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眼眶有些红。
五十多岁的男人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挺直的背脊也渐渐的弯下去。
苏秉酌抬起头,看了站在病床床头的1003号机器人,对着女儿开口道,“小渔,爸爸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听到这句话,苏渔脸上扯起一抹讽刺轻笑,声音有些沙哑,“爸爸要和我聊的那些话,还怕一个机器人听了去吗?那是有多见不得光啊?”
苏秉酌咬紧牙关,攥着的手骨节发白。
“小渔,爸爸……”
不等苏父说完,苏渔抬手,对着站在一旁的苏景道,“阿景,我想吃鸡汤馄饨。”
苏景眸色温柔,在苏父面前没有太过于放肆,恭敬地回答,“好的,主人,景现在去准备。”
说完便走出病房,顺便把门带上。
在1003号走出病房之后,苏父看着女儿带着笑颜的脸一点点冷了下去,又恢复到了刚才那般模样。
心,顿时酸的厉害。
自己还不如一个智能机器人。
苏渔按了一下病床旁的按钮,病床自动升起来,调到她舒服的位置。
苏父看着病房只有两个人,将脸上的难受悲伤尽数显现了出来。
“小渔,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恨爸爸,是不是?”
五十多岁的男人含着泪腔,说出来的话带着无尽的心酸。
苏渔摘下氧气罩,素白的小脸冷淡至极,对于苏父的话,她甚至连嘲讽都懒得嘲讽。
“苏总,如果把你换到我的位置上,你觉得我是该如何?嗯?”
当年,苏父苏母在蓝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可是越相爱,到最后遭到背叛伤得就越深。
苏渔在记忆中,母亲的样子都是后来外公给她看的录像照片。
外公说,母亲怀着她八个月就不顾一切和苏父离婚,快要生产时,谈佳柔带着已经六七岁的苏玦找上了门。
母亲性子刚烈,直接动手抽了那不要脸的上位小三,也因此动了胎气,早产一个多月生下了她。
生产时还血崩,人没有救回来。
早产的苏渔被接到了外公家,养到了三岁,就被苏秉酌接了回去。
也是在外公去世的那天,苏渔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母亲不是简单的血崩而死,而是在生产时被动了手脚,她的腿被弄断,身体从小不好也是因为被慢性毒素长期侵蚀。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苏秉酌出轨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苏玦。
得知真相的苏渔不敢相信,自己出生时,苏玦也才六岁不到七岁。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怎么教唆着他的母亲来找苏母,让苏母动了胎气还有之后生产时做手脚?
这些完全超出了小苏渔的认知。
但外公给她留下的那些证据每一件都展示了,苏玦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恶魔是不分年龄的。
苏父愚昧无知,出轨了谈佳柔,对苏渔一直存着愧疚。
愧疚大于爱。
既不希望前妻的女儿死,因为也是他的亲生骨血,又盼望着她能早点死,死后集团真正的属于他。
这样复杂的感情混杂着浓郁的愧疚,让苏秉酌十几年来不断被折磨。
他一直想着,只要对女儿足够的关心足够的爱护,医生不是说,只能活到二十五岁,那他就让女儿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到那天。
只是……当他知道,女儿竟然去了集团,还召开了董事会,那时候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你的一切都要被夺走了,你为集团辛苦了半辈子的成果,不是你的……你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除了这些,还有一道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环绕着。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也是你真正喜欢女人的孩子……
“爸爸……对不住你。”
良久,苏秉酌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苏渔呵了一声,眼睛里的嘲意甚至快要溢了出来。
“你对不起的人是我的母亲!!!”
引狼入室,害死了妈妈,现在还不知所以,让那样的恶魔进入集团,把集团搞得乌烟瘴气。
恐怕在苏父眼中,苏玦还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儿子。
如果他知道,他的好儿子已经想着如何把集团占为己有,甚至还想把他的董事长位置夺到手,那时,苏秉酌会如何想?
经过这么多年,苏渔早就对苏父失望透顶,她现在所在意的是如何保住集团,把苏玦绳之以法。
这么多年,苏玦手上沾着血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