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国境内尚且对靖国人严苛，冧国那边就更不必提了。
叶云拧了拧眉，喝了一口茶，味道苦涩不已。
这茶本是一味苦茶，入喉片刻回甘，因此又叫甘茶。
“多谢老板提醒。”
叶云放下茶碗，拉着林清起身离去。
“哎，客官。”
摊主忽然唤了一声，上前道：“西街有一家老铺子，铺子是卖纸钱棺木的，她家听说平日私下跟人做买卖。”
“你去哪儿问一问，兴许能有所收获。”
皇城没有种子铺，别的城池有，但想要买到也不容易。
摊主瞧着这两位客官客气，又买了她那么多糕点，自是要回馈。
“多谢了！”
叶云得了话，不一会带着小家伙消失在人群中。
西街一家老铺子，专做死人的营生。
铺子位于巷子最末，巷子两旁停放了几口陈年空棺，巷墙上还挂着纸钱串子。
到了铺子门口，门虚掩着。
刚驻步停下，里头就传出了古怪的哼鸣声。
“妻主。”
林清看了看周围，外头下雪寒冷，这巷子里面更阴森阴冷。
他缩了缩汗毛竖立的脖颈，紧贴在叶云身边。
叶云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别怕。”
艾罗和馥沅在后面站着，他们姐弟倒是淡然，杀人见血的事情没少干，岂会怕这些故弄玄虚。
“有人在吗？”
叶云敲了敲院门。
问话的声音传进去，里面的哼鸣长调戛然而止。
沉默了一会，院门吱呀一声，缓缓从里打开。
院门敞开，院里中挂着一盏红灯笼，周围摆满了棺木。
再仔细看，红灯笼不是挂着，而是在身穿一袭红衣，披头散发的人手中提着。
那人分不清是男是女，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红衣长过脚踝，看不见鞋面。
林清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人，心里生怯。
“活人有何事？”
里头那人发出询问，声音悠长空灵。
外头的人听着，仿佛是从黄泉传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叶云的武功深厚，听对方的气息和声音，足以分辨出此人会武功。
说话腔调怪，是因为在用腹语。
“我来做点小买卖，不知可否入内详谈？”
叶云面无惧色，院里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他动了动手掌心，院里乍然掀起一阵狂风，卷动着无数纸钱在空中飞舞。
叶云见状，无动于衷。
身边的林清原本被这里的阴森弄得生怯，但他好奇的眼神将对方的举动看得真切。
“妻主，那人是不是练过武？”
他想到自己学阴阳诀，会凝水化刃，也能让一些东西飞起来。
“练过内力。”叶云回答着。
院里的人见外头的人没被吓着，反而交头接耳谈论他，这下更不高兴了。
就在他准备再来一招更狠的时，突如其来的一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他后脑勺。
“周方凌，你在搞什么？”
女子怒喝的声音响起：“我让你看铺子，不是让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姐，外头有人，留点面。”
周方凌脸色窘迫，拉了拉周方御的胳膊，低声说着。
“滚一边去，还给你留面，你这些年吓走了我多少客人？”
“再这样下去，咱们家迟早得关门大吉。”
周方御气极败坏，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教训完周方凌，周方御连忙走向门口，朝叶云扬起笑脸道：“客人真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个不省心的玩意，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吧？”
“外面天寒地冻，走走走里面请，先进去暖和暖和。”
周方御堆满笑意，请了叶云几人进去。
进了院，周方御瞪了周方凌一眼：“还站着干嘛，看你穿的什么样？”
“赶紧去换了衣裳洗了脸，将灯掌好。”
“知道了！”
周方凌闷哼一声，目光扫过叶云，翻了个白眼快步离去。
叶云无缘无故遭遇白眼，只感觉莫名其妙。
“各位请坐。”
进了屋内，屋内烧着炭火。
周方御请了叶云和林清几人入座，随即上了茶水。
“不知客人家中需要什么？”
“我这要有尽有，你们随便看随便选，要是需要额外定做，尽管提出来，保证能让客人满意。”
“老板客气，我来是想找老板买点活人用的。”叶云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活人用的？”
周方御听了这话，面上有几分警惕。
待看到馥沅手中提的糕点包裹系绳时，那份警惕又收敛了起来。
“娘子要什么？”
周方御直接询问，叶云笑了笑：“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寻遍皇都没见到，方才找到这儿来。”
说罢，从仓库里取出了一颗绿豆。
这绿豆不是产于靖国，曾有商贩带了绿豆回靖国种植。
靖国百姓嫌它个头小，收割麻烦且不起量，故而甚少有人种。
也是上回叶云收购种子，夹杂了十几颗罢了。
“我想从你这儿买几斤小豆，不知老板可方便？”
周方御以为来这么多人是有什么大生意找上门，没曾想只是要点不起眼的玩意。
她掩去心中的失望，抬了抬手：“方便是方便，得这个价。”
“若是要得急，还得翻两翻！”
“那是多少？”叶云只看对方抬起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头。
周方御见叶云真不懂，撇了撇嘴，好没意思地说道：“五十两，要得急便一百两。”
“啥，五十两？”
叶云还没说话，林清就不乐意了。
“这种豆儿放在我们那都没人吃，你竟要五十两！”
“太贵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听林清一咋呼，周方御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很快镇定了下来：“小郎君，你们一看就是头一回上门，我平时是不做这种买卖的。”
“你要嫌贵，可以去找别家买。”
“但我敢保证，你们就算翻遍整个皇城，也买不到这寻常玩意。”
叶云今夜就要用绿豆，正如周方御所说，皇城里买不到。
种子严控，绿豆也是种子的一种。
按照瞿国现在的规定，购买种子超过两钱以上，就得登记造册。
眼前的这个老板，口音纯正，是瞿国当地人。
而能在皇城扎根，做一些暗地里的买卖，定是在皇城有门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