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地揉揉守在门前富贵的狗头，笑着说学校里的趣事。
“富贵，我们回去看看吧。”
“嗷~”
“奶奶来接你了吗？”
“嗷~”
……
一人一狗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许是时间到了，富贵再也支撑不住，整只狗的呼吸开始急促。
何路撇开眼，狠心道：“富贵，你走吧。”
富贵强撑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眷恋。
最后，它撑起身子给何路拱拱手，便倒下了。
何路视野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
“奶奶，你快看，富贵它学会做恭喜的手势了。”
奶奶停下手中的毛线，扶扶眼镜，语气惊奇。“哟，还真是。咱们家富贵真聪明，今天晚上得夹鸡腿。”
他笑着回道：“不用给它鸡腿。待会我带着它挨家挨户转一圈，什么鸡腿都有了。”
这话把奶奶哄得哈哈大笑，直用手点他。“你呀，你，鬼灵精。”
富贵看着这个，再看看那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稍稍一蹦，抢了路路手上的零食。
它才不像什么大鸡腿，吃到嘴里才是最实在的。
他俩散步的区域很靠近游乐区，狗叫猫叫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
一面活在当下，一面永远留在过去，可人永远要向前看。
林舒深吸口气，踮起脚拍拍何路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何路看向她，“林园长，富贵……快乐吗？”
林舒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不是富贵的主人，也没和它在一起待很久。
但是快乐吗？至少在公园是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虽然可以放肆跑，无拘无束。
可是想要一起疯的人反而不在。
要是能陪在身边，有限的自由也没关系。
“富贵今天是快乐的。”
林舒说得不清不楚，可何路莫名懂了。
脱离了残喘的病体，见到了奶奶，也见到了……他。
多日以来梦中的情景得到实现，美梦成真。
何路抹抹眼泪，收拾好心情。“林园长。”
林舒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看向富贵，要说出的话在肚子里打了几个转。
“你想把富贵留在这里？”
何路点点头。
林舒不解，她斟酌着措辞。“何先生，富贵的愿望大家都知道，我实在是不明白……”
她话没说完，可意思已经传达到位。
“我知道，林园长。留在这里是对富贵最好的选择。奶奶那边它没办法进去，和我一起出国的话，还是算了。
毕竟这里才是它的故乡，奶奶也在不远的地方。”
林舒叹口气，“你跟我来吧。”
她带着何路来到靠近后山的一片林子，这儿原先是一片空地。
重建后，被栽成了一片林子。
阳光隐隐约约从树缝中跑出来，显得有些清净。
“林园长，这是？”
“这是公园的墓地，每一颗树代表着一个位置。”林舒故作轻松。“来的宠物不多，你还能挑一个位置。”
何路点点头，在里面转了几圈，给富贵挑了一个既能晒到太阳，也不会过热的地方。
林舒见他挑好了位置，便说：“稍后会有专人进行火化。”
何路脸一僵。“有其他选择吗？富贵它有点怕疼。”
“有，但是不推荐，道理你也明白。一定要选择的话，公园也是支持的。”
何路叹了一口气，摸摸余热的富贵。“算了，按照之前的来。”
*
何路和林舒站在树下，为富贵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树下面位置已经弄好，何路将富贵放下去，然后给它放了一些悉心挑选的零食。
“你好几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现在自由了，想吃就吃。
富贵，我会常来看你，你也要记得我。对不起，没有让你待在奶奶身边。
但是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奶奶的。”
林舒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牌子递给他，让他系在树上。
“有缘会再见的。”
举行完仪式后，两人走出了林子。
林舒回头看一眼。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一片会这么快迎来它的常驻。
最重要的事情办完了，也该聊聊其他事情了。
“何先生，您之前的费用还有剩余。”
何路一愣。“用来抵林子的租金吧。”
林舒蓦然笑了。“林子是不需要租金的。”
“那我买……”
“也不需要买，是免费的。到了公园的狗都可以放在这里。”
“所以，你给个账户，我们把剩下的费用打过去。”
“不用了，公园举行活动的时候，记得给富贵一份。它年轻时爱热闹，想必现在会有些寂寞。”
既然人家三番五次拒绝，林舒也不强求。
这些事情不用他说，公园平常也会做。
“何先生是今天的飞机吗？”
何路点头。“对，晚上的。不过我待会要走了，得去看看奶奶，和她说一下这件事。”
“稍微等一下，公园有礼物要送给你。”
何路一头雾水，惊奇地指着自己道：“给我的？”
“稍微等一下。”林舒的声音越来越远。
十几分钟后，她再度出现在何路眼前，递给他一个富贵样子的u盘。
何路迷茫接过来。“这是什么？”
“富贵在公园时期生活的录像，只要有监控的地方，都给你放进去了。看看吧，说不定是快乐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昨天。
“谢谢。”何路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汇聚成简单的两个字。
他走的时候，林舒去送了他一下。
从过去到现在，富贵一直是看着何路的背影。
而今天，这种场景再也不会出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坏事，富贵和奶奶成了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他也看过一回富贵的身影，一人一狗算是打平了。
林舒嘴角扬起，这个结局也不算太差，不是吗？
“园长，你看见胖梨了吗？”
胡诺梨匆匆跑过来，询问胖梨的去处。
林舒一脸懵，她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哪管得上胖梨。
更何况，公园的安保系统升级了可不止一点两点，还能丢了不成。
想到这，林舒安心了不少。“你别急，不会丢的，在公园里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