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得到一手的信息，寒宁请图德善和阿纳两人进了自己的毡帐。
马生病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她自己对马的了解有限，懂马的公昂飞又还在病榻上。
匆匆忙忙跑过去，十有八九也只会给乌骁他们添乱子，倒不如先听图德善他们说说部落里的事情。
说来也巧，这位图德善之前也是一名士兵，而且是先王的亲卫兵，只是后来在乌骁夺位的时候，不幸伤了腿。
有了残疾，自然不可能再做亲卫了，甚至连普通的士兵也做不成了。
但图德善觉得这样也不算太坏，毕竟对于图德善他们这样的前大王的亲信来说，没被砍头就算好的了。
因为有过做亲卫的经历，图德善的人脉还算比较广，对于前面两任险些就成为皇后的人，他也比寻常百姓要了解一些。
通过图德善和阿纳夫妇，寒宁逐渐第一次知道了乌骁之前两位妻子的事情。
据图德善所说，这两位女子一位是避寒部太妃的侄女，另一位则是寒铁部部落贵族将军的女儿。
这位太妃是乌骁父亲的发妻，而且是他娶的第一位妻子，正式记入家谱的名字叫做蓝素雪。
寒宁知道，虽然语言不同，但塞北之人写到纸面上的文字也是姜氏祖先发明的姜回文，只不过像是这位太妃这么素雅的名字，在塞北诸民中算是很少见的了。
那听上去是一个颇为文雅的名字，与中原人的名字很像，听图德善说，这位太妃的为人也是知书达理的。
蓝素雪其出身原也高贵，家族中出了不少灵师，很受人尊重，可其实没有实权。
只不过，就算如此，乌骁的父亲还是疑心病重，生怕封其为后会分散自己的权力，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册立这位妻子为后，还是乌骁上位后封其为太妃的。
虽然乌骁追封了自己的亲娘为正式的太后，不过听说这位太妃并无甚异议，还想要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乌骁。
太后家的女眷大多容貌清新素雅，也接连出过好几位圣女。圣女通常为一位，其终生不能出嫁，跟随大灵师学习占卜、医术等，日后大灵师逝世或者闭关修炼，她便接替大灵师之位。
太后的这位侄女名叫蓝铃。蓝铃原本就是圣女，但被指了婚，也只能将位置交给家族中的其他女眷了。
因为圣女具有神圣的属性，嫁给乌骁也算是配得上，当时族内都很看好此事，毕竟太妃自己当时也是这样嫁给先王的，这算是一种传统。
可是这位蓝铃姑娘的命实在不好，前脚刚和乌骁订了婚，一个月都没到，竟然就去世了！
听说订婚之后，她身子就奇怪地一日比一日虚弱起来，期间竟然还吐过血！
吐血之后，没多久，这位蓝铃姑娘便香消玉殒了，死时才只有十七岁。
寒宁听得挺不是滋味的，便追问道：“那这位蓝铃圣女，是怎么死的，可有灵师诊断过么？”
“贱……草民也不知道。”图德善原本还想自称“贱民”，可是想到王后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便又改为“草民”了。
阿纳接过话头说道：“不过王后，我听部落里其他人闲聊的时候说，圣女可能是因为不敬月神，做了圣女还擅自与人婚配，才受到了惩罚。”
寒宁听得直皱眉头，但阿纳接下来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不像是这样……”
“哦？”寒宁倒没想到阿纳还是个挺有主见的女子，她追问道，“那你是如何想的？”
“月神高洁尊贵，应该胸怀宽广，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而降罪于凡人呢？蓝铃圣女做了许多好事，月神只会奖赏她。”阿纳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大家的想法很不认同。
“再说了，以往都是第一任圣女会嫁给大王，然后再选人当真正的圣女，这样的事情每隔十几年便会发生一次，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她继续说道：“所以民妇认为，蓝铃圣女说不定是被别人害死的！这里面……”
“阿纳！”图德善打断了阿纳的说法，皱着眉说道，“你不要瞎说，这事一点根据都没有，你怎么能说给王后听呢？”
图德善向寒宁行了个礼，才说道：“王后，当时蓝铃圣女死后，大灵师和其他几位灵师都看过了，并没有找到死因，也没有抓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内子说的猜想，并没有事实根据。”
寒宁打量着两人的神态，见他们不似作假，便也没有追究下去。
蓝铃圣女的死因确实很蹊跷，不像是自然死亡的，若是真的身体抱恙，总不可能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
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天神降罪。
她之前曾经在一些侠客或者文人的游记上，零星看到过圣女占卜过后，按照吉日嫁给君王的事情，这就说明早就有此风俗，并不存在什么报应之说。
就算真有月神，那占卜的时候也是按照月神的指示，既然当时为大吉，没道理日后要遭到反噬。这完全不合乎逻辑。
唯一的解释就是，蓝铃圣女嫁给新王乌骁一事，有人反对，所以暗中下了毒手！且此人手段极其高明，完全没有留下破绽。
只是背后到底有没有猫腻，这样隐蔽的事情，就不是图德善和阿纳这样的百姓能知道的了。
图德善不可能对自己这样一个外来户突然敞开心扉，这也正常，要是对方真的口无遮拦，她反而会觉得有问题。
寒宁在心里把这些关系捋了一遍，大体上对于这位险些成为乌骁妻子的蓝铃圣女的事情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至于对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答案早晚会浮出水面，随着她在避寒部扎根，这些谜题都会一点一点解开的。
寒宁的心态放得很平，她淡淡地笑了笑，对图德善说道：“你说的对，无凭无据的确不好妄加断言。”
接着，她又转头对阿纳说道：“现在，阿纳，你和本宫说说另一位姑娘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