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气再次转凉,楚州和乌骁两个人心里都不算太好受。
天凉就意味着要过冬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筹措粮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年备粮情况如何?”乌骁问道。
“不算太好。”旁边的楚州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一看就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咱们今年派到苍寒州的人皆是无功而返。”
中原十三州中,临北州已经被彻底打下来,如今是完全属于乌灵部落的,也就是上次寒宁到草原前大家补充粮食的那个州。
而苍寒州却只有一半算是如今的乌灵部落的,另外一半与政国接壤,算是两股势力平分此处。
交界就在当初寒宁出塞的那个寒水关。
“怎会如此?!”乌骁猛地望向楚州,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去年不是已经打通了粮道,买通了他们的官员吗?”
去年粮食告急,乌骁和楚州就想了个办法,买通了政国的官员,要他们今年秋天匀一些粮食过来,并许以丰厚的奖赏。
政国的官员一向贪污腐败惯了,听到他们这边许诺重金,又提前收了些钱,自然就愿意铤而走险。八壹中文網
更何况,这靠近边境,天高皇帝远的,基本就是自成一派了,外来的人未必能管得着他们,危险性也不算大。
“他们可是收了咱们真金白银的,眼下这会儿说不愿意,不怕咱们打过去?!”乌骁气得直拍桌子。
他这回是动了真怒了。
眼看着这最大的供粮渠道就这么黄了,乌骁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眼看着百姓们到了冬天就要饿肚子了,哪个当君主的能坐得住呢?便是寻常的父母官也得急得上蹿下跳不是?
“那临北州呢?临北州的粮食能供应上吗?”乌骁赶忙追问道。
“大王……”楚州欲言又止,“他们倒是愿意供粮,只是……”
乌骁是个急脾气,眼下这粮食的事儿又火烧眉毛了,是与他周旋部落那么许多了:“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大王,微臣实话跟您说了吧!”楚州一狠心,翻身跪倒在乌骁面前,脸上也是焦急之色,“微臣前两天刚去过临北州,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那边的粮食也不够啊!”
“什么?他们也不愿意给咱们供粮了?!”乌骁心头大震!只觉得一颗心直勾勾地就往深谷中坠去……
“那倒不是!”楚州赶紧解释道,“那边的中原人得到咱们善待,倒还愿意和咱们做粮食交易,可是他们那边今年也根本没有多少余粮啊!”
“微臣打听过了,手下的探子来报,说政国下了严令了,明令禁止任何五谷运送、贩卖至塞北。”
“如今的政令是,既不许和咱们乌灵部落交易,也不许和位于寒水关以外的临北、苍寒两州的百姓做生意。”楚州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他大爷的!政国那个小兔崽子是想把咱们活活给饿死?!”乌骁一想到那个已经上位的二皇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去年腊月,二皇子郑桀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而原那本的大皇子,则以其感染疫病、不治身亡为由,草草下葬了。
同时,他们还发布告示,说疫病由牢狱起,由太子太傅一党,也就是寒宁的父亲姜卫国等人传给太子。虽是无心之失,但众人心感惭愧,所以多畏罪自杀了。
紧接着就是过年,正月里,政国就传出来了老皇帝的死讯。说是大皇子去世后,其思念大儿子成疾,顽疾难愈,最终撒手人寰了。
这些理由说起来都挺荒谬的,百姓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人敢说话,谁也不想掉脑袋,只能战战兢兢地活着。
到了今年三月,春暖花开,这位新太子顺利继了位,改国号为“太平”。
其行事作风比其父还要丧心病狂,映衬之下,这“太平”的国号就显得十分讽刺了。
“大王,微臣这里得到的消息是,那政国新任的昏君下了死命令,还执行了连坐制度。”楚州说起了自己得到的情报。
“听说,但凡敢给咱们送粮的,甭管是做小买卖的,还是做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抓起来!甚至连通风报信,或者没有举报邻里行径的,都没有好下场!”
“臣听说,违令者,轻者流放,重者剁手跺脚,乃至杀头……”楚州叹了口气,言语中透露着对郑桀暴政的不满和对死者的惋惜,“如今,已无人再敢和咱们搭上关系了……”
“那个混蛋上了位,竟敢如此作为,他就不怕咱们打过去?”乌骁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要光是郑桀那个昏君倒也罢了,可他身边多了个丞相伯参,那可是个人精。”楚州面色不佳。
他皱着眉说道:“大王,伯参精明,微臣怀疑,此人可能已经猜到我们的劣势,打算对症下药了。”
“你是说……”乌骁的脸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若是果真如此,那咱们只能以攻为守了。”
“楚州,虽然你一直劝我宽和待下,不要滥杀无辜,做下缺损德行的事儿,我也一直听从你的劝道,可如今这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他喃喃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塞北的百姓都要活活饿死。那我们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乌骁说的那条路是什么,他知道,楚州也知道。
无非就是带兵南下,去打寒水关,等进了关,去强出粮食来。
且不说这事儿对于关内百姓是场浩劫,就算对于关外的乌灵部落来说,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了。
乌灵部如今才只有十万兵马,全民才二十多万人口,硬要去打仗,短期还行,战线一长就难免吃瘪,这怎么行呢?
更何况寒水关城门高耸,地势也是易守难攻,到时候粮食没抢到,自己的壮士、战马再亏损大半,这不是自残行为嘛!
可楚州嘴唇动了动,却怎么都找不到措辞来劝阻乌骁……
就在两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一只玉手突然掀起帐帘,笑声也紧随其后:“夫君,什么事儿喊打喊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