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昏暗的卧室内,灯光微弱。
软绵的大床上,女孩儿蜷缩在边缘一侧,半张冷艳的小脸埋在枕间,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泠泠,乖。”
薄如蝉翼的黑色裙摆荡漾不止,发梢在脑后轻扫出微弱的弧度,身体里渗出的涔涔汗水浸湿了衣衫,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浅淡的雪松香。
空气里氤氲的旖旎气氛引人沉沦。
“泠泠—”
男人低哑缱绻的嗓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那双含情的眼眸里盛满了令人心悸的爱恋。
...
“嗡—”
手机突然震动,乔泠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眉心,她坐起身靠在床头,清冷的嗓音带有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喂,晚梨。”
“宝贝儿,你怎么又在睡觉,嗝...那什么,速来insomnia救我!”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余晚梨的声音含糊不清。
乔泠皱了皱眉,“知道了。”
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兼闺蜜,彼此间都是随叫随到,简单洗漱了一番,她便迅速出了门。
盛京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明明是初夏,气温低的却像是还在春末间。
不到十点,街上已经寥无人烟。
乔泠慵懒的坐在驾驶位,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方向盘上,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个已经深深印在心里的旖旎的梦境,眸光暗了暗,她狠狠踩下油门。
十五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大g停在insomnia门口,跟街上的荒凉不同,金碧辉煌的酒吧外门庭若市,豪车遍地。
乔泠下了车,慢步走向门口。
门口的保安看见那张熟悉的冷艳面容,连忙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来了。”
乔泠“嗯”了一声,径直走进酒吧里。
她一袭墨绿色吊带长裙,个子高挑,肌肤白的晃眼,冷棕色微卷的长发随意散在脑后,柳眉下有着一双潋滟的杏眼,眼尾稍长上挑,眉宇间的神韵带着说不出的清贵之意。
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映着缠绕在骨感纤细脚踝上的青竹栩栩如生。
乔泠的出现,平白为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平添几分高雅,众人纷纷朝她投去目光,眼里皆是掩不住的惊艳。
乔家大小姐是盛京出了名的清冷美人,但盛京二代圈里都知道,清冷这个词在乔泠身上只限于她浑然天成的气质和美的惊人的长相。
乔泠心性野,骨子里带着狼的野性,会玩,但从不乱玩。
没人能驾驭得了她,就连周家那位薄情疯批的太子爷也是大小姐的裙下臣。
而就是这般的乔泠,乔家的养女,却是被盛京最顶层的豪门世家的那些少爷小姐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宠成了人人艳羡的小公主。
酒吧里气氛很足,灯光昏暗,音乐劲爆,人们在尽情舞动。
乔泠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习以为常,她径直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目光扫过卡座里嬉闹的众人,最终落在眼神迷离,嘴里咬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的余晚梨的身上。
“诶,泠泠来了!”酒桌上的人喊了一声。
余晚梨眼睛一亮,蓦地站起身,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晃晃悠悠的朝乔泠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宝贝儿,你可算舍得出门了。”
自打乔老爷去世那一天起,乔泠除了正常祭奠以外,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余晚梨担心她,这才撒了个谎把她骗了过来。
“又骗我。”乔泠无奈扬起唇角。
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桌上的人就开始起哄,“泠泠,晚梨输了一晚上,你要不要帮她赢过来,不帮的话,这一桌的酒可就归晚梨了啊。”
乔泠闻声扫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洋酒瓶。
同时耳边响起余晚梨的笑骂声,“池年,你丫的嘴上有炉渣灰啊?怎么一上来就揭我的短。”
“诶,反正你今天别想躲酒。”池年挑着断眉,斜扬起唇角,痞里痞气的弯腰将桌上的洋酒一股脑的推过去。
乔泠眉心一跳,拿过桌上的筛盅,红唇微启,“来。”
爷爷去世这几天来,她心里也是压抑的紧,既然来了,就放纵一下。
“呦,我们泠泠认真了啊。”池年眸底笑意加深,倾身,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筛盅,“那咱们就玩个简单的七八九,我跟泠泠来,你们大家伙看仔细了啊。”
众人哄笑,“池少,你就自求多福吧,泠泠摇色子可是一绝!”
“小爷今天手气好,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那三哥今天让让我。”
池年也是跟两个姑娘一起长大的,在他们圈里,乔泠最小,所以有时会喊他一声三哥。
两个人相视一眼,一同晃动着筛盅,桌上围观的人有的开始往杯子里倒酒,有的激动的喊着,“九九九!”
七八九这个酒桌上的游戏,玩的就是个刺激,筛盅里一共两个筛子,摇到七的人任由另一个在杯子里加酒,摇到八的人喝掉桌上一半的酒,摇到九的人喝掉桌上全部的酒。
昏暗的灯光时不时的洒在角落,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人们的心。
乔泠淡漠的目光扫过酒吧里形形色色的男女,心不在焉的放下筛盅。事实也真就如池年说的那样,他今天手气好,乔泠第一把就摇到了九。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局,乔泠无一例外的全是九!
桌上的众人完全傻了眼,凭乔泠以往的技术,他们有理由怀疑,她今天是故意的!
池年和余晚梨相视一眼,骗乔泠出来散心本就两人商量好的,但这件事可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愿赌服输,各位,晚梨那份我替了。”乔泠一脸风轻云淡的端起酒杯,辛辣的烈酒入了喉,她仿佛没了味觉,面无波澜的端起下一杯。
池年拧起眉,正欲出手阻拦,就被余晚梨踢了一脚。他看过去,便见余晚梨朝他摇了摇头。
自打乔爷爷去世以后,乔家都乱成了一锅粥,乔家人都忙着瓜分资产,只有泠泠一个人在办理葬礼,乔爷爷又是泠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这段时间,泠泠何止是过的压抑。
烈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渐渐地,乔泠那双无温的冷眸变得迷离,不知从何时起,桌上的众人纷纷加入了这场不属于他们的惩罚。
他们端着酒杯,晃动着腰肢,热烈喧闹的气氛不知麻醉了谁的心。
乔泠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跟余晚梨打了声招呼,脚步虚浮的去了洗手间。
...
洗手间的这条走廊相对安静了些,乔泠洗了把脸,靠在走廊口跟路过的姑娘借了根烟。
烟咬在唇间,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还差个火。
此时正巧有人路过,乔泠撩起眼尾,清冷的嗓音透着蛊人的慵懒,“帅哥,借个火。”
“啊?”青年愣了愣,偏头看她一眼,慌忙掏出打火机,红着脸递到她面前。
乔泠微微低下头,亮起的蓝色火光,映着她秾丽的面容美的不可方物。
忽而,乔泠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隔着红唇间溢出的缕缕烟雾,越过面前的青年,看向那道视线的主人,褐瞳骤然一颤。
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眸中,简单的墨色衬衣,灰色西裤,敞开的领口露着凹凸分明的锁骨,白的病态的肌肤,妖孽般的脸庞噙着一抹浅淡的笑,笑里透着若有似无的邪气。周身摄人的阴戾让人不寒而栗。
啧,酒喝多了,梦里的人就出现了。
乔泠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抬手掐了下眉心,跟青年道了一声谢,提步走向卡座。
忽而,肩上传来一道温凉的触感,空气里的多了一股熟悉的清冽淡香。
男人低哑轻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泠泠。”
乔泠脚步一顿,扭头看去,对上男人那双沉邃的眼眸,她默不作声的凝视他,褐瞳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
她缓缓转过身,扔下指间的烟,垫脚,双手勾住男人的脖颈,轻吻了下男人绯红的唇,笑,“瑾爷,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