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哥你眼里只看见泠泠生气了?合着我们几个在你眼里都是空气呗?”余晚梨白他一眼,继而瞥了眼周瑾樾,阴阳怪气的哼了声,“一别三年,瑾樾哥那张脸真是愈发妖孽了,看来在国外的小生活过的挺滋润啊。”
“是与世隔绝的那种滋润吗?”池年抽了根烟咬在嘴里,银色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个圈,话里带着深意。
谢松亭正要跟着嘲讽两句,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无奈接了电话,但人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余晚梨身边。
显然,他们是统一战线。
周瑾樾慢条斯理的穿着外套,面对眼前冷嘲热讽且目光不善的几位好友,一脸淡然,“不辞而别是无奈之举,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跟你们解释。”
“呦,难得瑾爷主动开口跟我们解释点什么。”余晚梨打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尖着嗓子说,“我可得把这话记下来,看看哪天才能到瑾爷口中合适的机会。”
以前的余晚梨哪里敢跟他这么说话,毫不夸张的说,她最怕的人就是周瑾樾。
但一想到周瑾樾的不辞而别伤了乔泠的心,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话脱口而出的下一秒还是会感到后怕。
余晚梨不敢抬头去看周瑾樾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凉意幽长。
咽了咽口水,她硬着头皮开口,“反正瑾爷的话我是记下来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跟你们聊,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郁淮然轻笑了声,看着余晚梨离去的背影,冷峻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戏谑,“太子爷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取得原谅,要不然,你这日子可不好过。”
“多谢郁队好心提醒。”周瑾樾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唇间,点了烟,他往身侧斜睨一眼,话锋骤转,“不过,你还是不笑的时候顺眼点。”
郁淮然,“......”
“你这间歇性毒舌的毛病,哪天能对泠泠发作一次?”
唇间溢出的烟雾随风飘散,周瑾樾扬眉低笑,“对泠泠,永远不会。”
郁淮然白他一眼,“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见。”
旁边,困的直打哈欠的池年往他身上一靠,有气无力的说,“淮哥捎我一段。”
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长大后有了各自事业的几人都变得繁忙,祭典仪式上的匆匆一面,再聚已是半月之后。
——
乔泠从殡仪馆出来,开车去了一家画廊取了一幅画。
回来的路上,灰蒙蒙的天突然响起了闷雷声,狂风乍然四起,瞬息间,天色又暗了一个度。
瓢泼大雨伴随着闪电落下,街上行人慌乱躲避,透明的挡风玻璃上瞬间蒙上一层水雾,雨刷器毫无用处。
此时,手机响了一声,乔泠顺势将车停在路边,随后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刚刚发来的短信——
【泠泠,乔爷爷不在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乔泠眸光微黯,指腹轻点输入框,想了许久才缓缓敲下三个字——
【再等等。】
消息发过去,她删掉了短信,调整了下座椅,半躺着闭目养神。
爷爷不在了,她确实没有待在乔家的必要了,只是若想彻底毫无瓜葛,还需要点时间。
雨滴落在车厢上的声音有些沉闷,但却格外好听。
乔泠昨晚没睡好,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雨停,等她醒来已是傍晚五点,揉着酸疼的脖颈,拿上雨伞,下车去附近吃了个饭。
这条街离乔家不远,从餐馆出来,乔泠步行朝乔家走去。
雨似是下了一天,地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积水,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
不到六点,天色已经完全黯淡,高耸翠绿的榕树在街道两旁笼着道路,路灯亮着橘黄色的光洒在浸着一层水色的地面上。
街上车辆行人稀少。
乔泠一袭黑色长裙,撑着一把黑伞,慢步走在雨中。
她个子高挑,气质清冷出尘,周身不见烟火,宛如雪山之巅遗世独立的白玉兰,圣洁高贵而惊艳。
在这暗如水墨画一般的景色里,她是最引人注意的那抹风景线,尽管看不见脸,也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
…
到达乔家已是十分钟后,管家一脸担忧的站在客厅门口,看见她,连忙迎了上去,“大小姐,两位夫人心情都不是很好,您进去小心点。”
“我知道了。”乔泠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里,推开门走进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严肃。
乔泠扫了一眼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四人,下一秒,就见乔大夫人猛的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根竹棍,一边朝她走来,一边用竹棍指着她,面目狰狞的骂道:
“你个野种吞了乔家多少财产!你从老东西那拿了多少钱!我今天要不看殡仪馆的账单我都不知道,一平米五十万的墓地你都敢买?”
“那个老东西死就死了,随便埋了就算了,你倒好,拿着我乔家的钱随便扔是吧?”
“乔泠!我告诉你,我乔家的钱,你这个野种一分钱都别想沾!今儿你最好是把从老东西那拿走的钱和东西乖乖交出来,要不然打在你身上的就不只是这一棍子!”
话落,走到乔泠身前的乔大夫人扬起竹棍就朝她身上打去。
“对爷爷来说,就是五百万一平的也值。”乔泠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攥住挥来的竹棍,滢滢杏眼微抬,沁着刺骨寒意的眸光落在乔大夫人狰狞的脸上,嗤笑,“但是对大伯母来说,就算是把你随便埋了,那片地都觉得晦气。”
“我劝大伯母管住自己的嘴,乱说话,小心挨巴掌。”
说罢,她用力一甩,便将乔母甩趴在了地上。
“贺萍,你没事吧?”乔康成慌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乔大夫人扶了起来,随后,他看向乔泠,不悦的斥责道:“泠泠,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大伯母呢?”
乔大夫人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滚开,没出息的东西,老东西死了屁都没给我们留,乔家的资产都留给了这个小野种,这件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野种当着你的面这么对我,你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我贺萍怎么就嫁给你了这么个窝囊废,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这些话平时听习惯了,乔康成不觉得生气,就是此时大家都在场,他觉得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于是,低声反驳了一句,“贺萍,律师不都说了他在整理乔家的产业吗,你...”
话说了一半,就被乔大夫人的怒骂声打断。
“乔康成!你竟然还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野种说话?你爹死之前就见了她一个人!五十万的墓地!”
“如果不是老东西给她了财产!她哪来的钱?”
彼时,默默观望的乔二夫人站起身,柔声说道,“嫂子说的有道理,大哥,这些年老爷子独自掌权,乔家有多少资产我们谁也不知道,保不准他偷偷拿一半给了这个丫头呢。”
说着,她冲着乔泠歉意的笑了笑,“泠泠,你也别怪二伯母怀疑你,主要是,你也不是我们乔家的孩子,换成是你,你也不想自己家的东西落到外人手里,对不对?”
禄音华比贺萍要精明多了,说话从不得罪人,心狠,典型的白莲花。
“既然二伯母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有必要澄清一下。”乔泠没什么表情的扫她一眼,指尖敲打着竹棍,口吻淡漠,“爷爷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我对乔家的资产也不感兴趣。”
“这二十二年来,我没有花过乔家一分钱。这件事姑姑很清楚,我不欠乔家什么,我只欠爷爷的养育之恩。”
“他老人家现在不在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至于乔家的资产分割,后面会有律师跟你们联系。”
她垂着眸,身上的低气压冷的骇人。
站在她身前的贺萍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蓦地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怕她。
这个认知让贺萍恼羞成怒,她哪里能相信乔泠的话,张口就要骂,“小...”
“啪—”
清脆的巴掌声和脸上火辣辣的疼,让贺萍的话戛然而止。
她愣在原地,呆呆的捂着脸颊。
不止是她,乔康成和禄音华,以及客厅里的佣人和躲在暗处的管家都愣了一愣。
大小姐竟...打了大夫人?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乔泠淡淡扫她一眼,掂了下手里的竹棍,越过她,提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的那一刹那,女人尖锐的怒吼声突然响起——
“乔泠!你竟然敢打我!”
乔泠勾了勾唇,拿起床上的黑色背包,转身离开了卧室。
刚走出门没两步,就见贺萍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乔康成冷着脸跟在她身后。
还没走近,贺萍就跟疯了似的朝她扑来。
乔泠轻而易举的闪身躲过,顺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甩在了乔康成身上。
看着贺萍龇牙咧嘴的样子,乔泠哂笑了声,“大伯母,该说的我都说了,别再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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