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无比认真的擦着刀身,说:“大人威势震慑四方,穆元昌不敢骂他,以为咱们姑娘是软柿子,可他哪里知道咱们姑娘才是一肚子坏水……额,奴婢是说,姑娘鬼主意多!”
李清懿朝她翻了个白眼,不与这死丫头一般见识。
蘅芜叉腰,“我说长宁,为什么你总是在膳后擦你的刀?再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整日扛着两把刀像什么样子,你看看长阑,用个软剑什么的!不是挺好?”
长宁不屑道:“你懂什么!那软剑都是那些个假斯文才愿意用的东西,长阑是消息卫,用软剑是因为带着方便。而我呢,就觉得一手举一把大刀砍人痛快!”
她嘿嘿嘿一笑:“至于膳后擦刀……我就是觉得,吃了人家的,总得安抚安抚……”
李清懿和蘅芜对视一眼,皆有种不好的预感。
蘅芜问:“你不会是用这把砍人的刀……”
“是啊!”长宁理所当然的应声,“要么你们以为那些个稀奇的野味都是怎么来的?我这双刀比一般的双刀小巧不少,十分顺手,切瓜砍菜杀个野味都不在话下!”
蘅芜干呕了一声,委屈的喊了一声“姑娘”,回头见李清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李清懿怒道:“长宁,以后不许用这刀杀野味!!”
长宁也委屈,“姑娘这没那么多人可以砍,奴婢怕刀顿了,才砍砍野味。”
李清懿挑挑眉毛,“既然如此,助郭氏杀魏世迁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长宁顿时两眼放光,“宋芊又要动手了?”
“长阑方才回来说,郭氏让人故意设了酒局邀请魏世原前去赴约,宋芊听说魏世原今晚有应酬,打算趁机解决了薛氏。”
“郭氏肯定会趁机将魏世迁给引过去!”
李清懿笑道:“如果我是郭氏,不止要将魏世迁引过去,还会让魏世原也前去薛姨娘处。到时候兄弟二人闹起来,魏世迁当场被杀,魏世原心虚之下,肯定要想方设法将杀人的罪行死死扣在宋芊的头上,郭氏便能片叶不沾身。”
长宁激动起身,收刀入鞘:“奴婢这就去助郭氏一臂之力!”
“你且等一等,待我换身衣裳,与你同去。”
*****
夜深人静,城北一处二进宅院中,窗口透出的昏黄烛光无声颤了几颤,窗下映出的人影也跟着不安的晃了晃。
薛姨娘孤身坐在桌前,感到前途迷茫。
女儿死了,她被舍弃在尼庵,本是心灰意冷打算一死了之,谁知二老爷魏世原找了过来,说要给她一条生路。
在生与死之间,薛姨娘到底没什么勇气去死,也不想再庵堂中零落成泥,最后只得借着魏世原的帮助苟活在这方寸院落。
既然受了魏世原的救助,那她必然是要委身与对方的。
可她名义上却是魏世迁的妾室,这样的暗度陈仓,让她日夜担惊受怕,不知道那哪一日就会东窗事发。
“咕咕……”
不知哪里飞来一只猫头鹰,落在薛姨娘的窗前叫了几声。
薛姨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去拍打窗扇,想要将这不祥之鸟给赶走。
猫头鹰扑啦啦展开翅膀飞走了,她却还是安不下心来,张口招来丫头问道:“芽儿,老爷今日不过来了?”
“是,老爷方才让人过来知会了奴婢,说今晚有应酬,就不过来了。”芽儿是薛姨娘住到这里之后新买的丫头,并不知道薛姨娘和魏世原的身份,只以为薛姨娘是魏世原养的外室。
薛姨娘闻言叹了一声。
其实她心中十分矛盾,魏世原来了她也害怕,不来她也害怕。
不过今日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躁乱的厉害。
这种时候,她还是希望魏世原能够出现,给她带来一点安定。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薛姨娘一惊,看向芽儿。
芽儿转身出去,轻声问:“是谁?”
春鹤的声音传来,“是老爷过来了。”
芽儿闻言连忙开门。
薛姨娘在屋门口探头张望,见魏世原闪身进来大喜过望,疾步过去,一把扑到魏世原怀里,柔柔弱弱的抽噎起来。
魏世原有些意外。
虽然薛姨娘为了得到他更多怜惜,总是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却并非是对他有什么感情,而是指望他能帮她活下去。
今日这番举动,却有了那么一丝情真意切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薛姨娘感受到魏世原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后背,这是魏世迁从未给过她的感受。
她一时间心绪复杂,越发哽咽,“我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盼着你能来,见了你便情不自禁,爷莫怪我失礼。”
魏世原本就是风流多情的性子,听了这话心中熨帖,宽慰道:“之前我不是与你说了吗?过几日我替你做个假死的局,让你彻底脱身,你莫要再时时担忧了。”
薛氏除了听从,也没别的办法,轻轻点了点头,依偎在魏世原怀中一起进了屋子。
“老爷不说今日有应酬,不能过来了吗?”
提起此事,魏世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那里知道是郭氏暗地捣鬼,说道:“临时出了点事,就散了局。”
薛姨娘闻言便没再问,替魏世原脱了外衫,“热水已备好了,老爷先沐浴吧。”
气氛霎时变得旖旎,魏世原的手从薛姨娘的藕臂滑到她纤柔细弱的腰间,随即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中。
屋顶上,李清懿带着长宁正窥视着屋内的动静。
长宁见了魏世原这般举动,悄咪咪压低声音问李清懿,“姑娘,这段儿咱们看不看?”
李清懿被她问的面红耳赤,“看你个大头鬼!宋芊的人已经摸进来了!”
长宁看向院门口,就见一个黑影贴着墙跟游鱼一般滑进了院中,朝守门的芽儿缓步靠了过去。
“奴婢早就看见了,一个小喽啰,不过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发现不了咱们。”
二人说话间,那小喽啰已经将芽儿放倒。
屋内的魏世原正打算来个鸳鸯共浴,就听见房门外突然传来轻呼,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闷响。
他连忙将薛姨娘放下,拉着她站在屏风后支起耳朵细听起来。
要说一点担忧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擅自藏起弟弟的妾室,传出去脸面无光。
薛姨娘更是吓得浑身僵直面色惨白,生怕魏世迁再来个捉奸在床,直挺挺的贴着墙,大气也不敢喘。
门扇吱呀一声被打开。
二人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一个人蒙着头脸迅速入内,将屋子环顾一圈。见室内无人,目光立即落在了屏风这边。
薛姨娘看见来人不是魏世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吊起了心,这人摸进他屋子干什么?
正想着,她就见那人袖子里滑下一把匕首!
薛姨娘猛地捂住嘴。
这人是来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