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增将羽襄所说的,关于穆婉生母的事情与李清懿细述了一遍。
当时穆嫣听了羽襄所说的话，思绪也只是在内宅之中绕来绕去，压根想不到太多，但李清懿不一样，一瞬间就想到了更远的东西，“她的生母，会不会是崇南人？”
秦增赞同道：“我与你想的一样。”
李清懿说道：“穆婉今年十四岁，也就是说，穆仁成是在十五六年前就与穆婉的生母有了接触。而穆仁成十五六年前一直随军在崇南边境。他又说穆婉的生母在很远的地方，身份高贵。所以，不难联想,穆婉的生母，很可能是崇南人。”
穆仁成十几年前还是个无名小卒，随军去崇南边境三四年之后，才开始崭露头角，之后屡立军功，四年前第一次挂帅领军，穆家的势力也达到了顶峰。
秦增目露欣赏，“你说得很准确。按照羽襄所言，穆仁成对穆婉的生母似乎十分爱慕，甚至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可想而知，那女人不仅是崇南人，还有可能是王公贵族。”
“可这个猜测怎么才能得到证实呢……”
“倘若是事实，定然有隙可查，只不过需要时间。”
李清懿思忖片刻，说：“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快速地确认,虽然有些大胆，但也许可以一试。”
秦增闻言扬眉：“说来听听。”
*****
坤极宫中。
穆贵妃因着穆婉的事一夜没怎么合眼，午后便觉得困乏的厉害，刚要眯会儿眼，便听人禀报说有个叫黔灵的宫女求见。
穆贵妃燥气正浓，道：“什么人？随随便便也要来求见本宫？轰出去！”
琉夜迟疑道：“娘娘，这个黔灵，是从前太后宫里的侍女。”
“太后？”穆贵妃蹙起眉头，疑惑道：“那她来找本宫做什么？”
“不知……”琉夜摇头道：“这小宫女说，有些话只能跟亲口跟娘娘说。若娘娘这会儿不舒坦，奴婢先打发她回去，叫她过后再来？”
穆贵妃闭目想了想，还是有些好奇，太后的宫里的人来找她会有什么目的？
“算了，让她进来吧。”
“是。”
琉夜转眼带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进来，“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身吧，你说自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侍女？来找本宫有什么事要说？”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是太后宫里的侍女，却不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侍女，来找娘娘，的确有事要说。”
不是太后“跟前”的侍女，意思就是，不是太后的人。
有事要说，却又不开口……
穆贵妃细细看了她一眼，示意琉夜也下去。
琉夜奇怪地看了一眼黔灵，行礼退出。
黔灵这才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娘娘比刚入宫时变了不少。”
穆贵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这小宫女说话的口吻为何突然变得随意起来，虽然说不上冒犯，但也没有多少恭谨的意思。
而且，这小宫女看上去模样稚嫩，不过十五六岁，又怎么知道她入宫时是什么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与本宫故弄玄虚，若有话，便直说。”
黔灵说道：“娘娘还记得您的三弟，穆家三爷十五年前是在哪里随军吗？”
穆贵妃听她说“十五年前”，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黔灵似乎并不害怕，说道：“娘娘若是忘了，奴婢可以提醒您一下。”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穆贵妃，说道：“因为一些缘故，穆三爷结识了一名崇南女子……”
“你住口！”
穆贵妃眸光闪烁，不知道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冷冷看着对方，说道：“你不想活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黔灵并不受她胁迫，说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贵妃娘娘这周身的荣耀，可有穆三老爷大半的功劳，那么贵妃娘娘应该知道这功劳是怎么来的吧？”
穆贵妃的身体，在瞬间颤抖了一下，如同有人在她心上狠狠地凿了一锤子。
她的面容由青变紫，最后血色尽失。
这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不管真假她都要遭殃！
“你闭嘴！”
黔灵似乎没有听见她的怒斥，只是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继续说道：“如果皇上听说只言片语，不知会怎么想？”
“贱婢！”
穆贵妃的声音几乎能将这殿中所有的一切生生撕裂。
她两步走到黔灵跟前，抬起手臂，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却冷不防被黔灵将手腕抓在了手里。
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的大脑迅速冷却下来，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宫女，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黔灵松开穆贵妃，笑道：“贵妃娘娘是聪明人。”
穆贵妃眯起眼睛，死盯着黔灵，可对方却丝毫不怕，脸上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笑容。
最终穆贵妃咬牙说道：“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黔灵唇角一勾，说道：“我们主子只是想与贵妃娘娘合作，奴婢今日只是来知会一声，等他日有事，还请娘娘莫要推三阻四便是。”
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命令威胁！
穆贵妃缓过一口气，问道：“你们主子是谁？”
“娘娘不必多问，只需要知道，事成之后，娘娘会得到应得的。”
黔灵走了许久，穆贵妃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回不了神。
她紧抿着双唇，似乎怕有什么东西从口中流出，继而传遍整个大安宫，成为她落败失势的沉重的理由。
琉夜从殿外进来，见她这个样子，不安道：“娘娘，那个黔灵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穆贵妃的气息仍然抵在喉咙上，让她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这个黔灵，如此大胆，背后的人也肯定不简单，到底对方会让她做什么？
她说自己会得到应得的……那又是什么？
她艰涩出声：“你悄悄去查查这个黔灵，事无巨细都要尽力查到……”
琉夜诧异地看了穆贵妃一眼，说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