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姨娘打算怎么办？”
宋芊目光眯起：“你去悄悄把眉儿叫过来，我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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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郭氏替李清懿在魏家兴风作浪，李清懿难免觉得自己有点闲，想到秦增从王家手里买的那个温泉庄子，便打算过去看看。
到了才知道，那图纸上所述，根本述不尽这庄子的好处。
光是冷泉热泉就有四五处，亭台楼阁皆是用心修整建造，无一不是极妙，李清懿转了两圈，竟然没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改一改。
“大人还说让我没事到这里折腾折腾，这还有什么折腾的余地？”
菘蓝嘻嘻笑道：“要不然，姑娘随便找一处拆了重建？”
李清懿瞪她，“咱们李家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此败家，怕是要被天打雷劈。走，既然来了，咱们就找一处泉子泡一泡。”
几个丫头登时都乐呵起来，就连李清懿也有几分期待。
主仆几人一直在庄子里玩到天色落黑才尽兴，临时决定在这里歇一夜，明早再回城。
蘅芜说道：“还好咱们东西带得齐备，也不用让人回去取，尽够用了。”
庄子里的下人都是秦增早就换过的，用着也放心。
晚膳后，李清懿赶了丫头们去歇息，只留了长阑在侧陪伴。
她安置的卧房在二楼，推开窗子，就可望见远处的山林水泽。
夜风微凉，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皱了皱眉头。
“血，是血的味道……”
长阑闻言凑过来站在她身边，“好像是有血腥味。”
李清懿站在窗前，闻着夜风送来的这几丝淡到极致的血腥气，微微眯起眼。
远处的天边与暗林仿佛隔着一道界限，无法相融。她目光所及之处，正好看见几条暗影恍惚过去，“血腥味能飘这么远，死的人恐怕不少。”
这里距离京郊也没多远，如何会有此等惨烈的拼杀？
长阑问：“要不，咱们去探一探？”
李清懿略微犹豫，说道：“如今京城明里依旧，背地里却已经风声鹤唳，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大动干戈，去看看也好。”
主仆二人匆匆换了深色的衣物，出了庄子。
远远近近的青碧山林，在长风之下微颤，渐渐被夜幕笼罩其中，化为无形的暗影。
长阑是东厂培养的消息卫，轻功一流，在暗夜中如同一只猎食的轻盈猫儿，李清懿身法不行，但也机警敏捷，矮身跟在长阑身后，往方才人影掠过之处悄悄靠近。
突然，前方长草微动，主仆二人警觉的蹲下身子，屏住呼吸。
片刻，不远处传来窸窣轻微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似乎是方才那些人已经折返。
“老大，咱们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边过来，怎么会不见人影？！难道他还有人接应？”
“不可能，这次的行动做了万全的准备，主子势在必得！即便还有人接应，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那人已经受了伤，暗卫也失散的七七八八，决不会跑出太远，咱们分头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清懿谨慎的闭着气，长袖掩盖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弯刀，正是三公主先前赐下的那柄。
她听着这些人的脚步声，便知他们身手极好，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好奇，简直是自找麻烦。
她见那黑衣领头人挥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开查找，便打算等他们走了之后，自己再与长阑悄声退走。
然而，黑衣人刚刚离开，李清懿便听见左前方传来一声极低的咳血声。
她一惊，往那处望过去，只见水边黑黝黝一小片泥地，草稀稀拉拉的没几根，不像是可以藏人的地方，可李清懿分明听见那里有动静，她又一次仔细的瞄了一遍，却见那极黑的泥土中，似乎微微隆起一块。
她心中惊异，又有点想笑，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灯下黑”。
谁能想到这处一眼可以看通透的空地之下，居然埋了一个大活人呢。
长阑悄声问：“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李清懿迟疑。
方才那些人话中，带着不可言明的“那人”和“主子”，她心中明了，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刺杀。能做此等事情的，势力自然不可小觑，这种浑水向来牵涉极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要是不管，万一被追杀的事秦增这一方的什么人怎么办？
正在犹豫，冷不防耳边一道劲风扫过！她能躲开，绝对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而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那人气力不济，紧接着，长阑便反手一个掌刀劈过去，另一只手持住匕首，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喝问道：“你是谁！”
那人身上还带着土腥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泥土里钻出来，朝她们靠了过来，功夫想必是极好的。
他方才是拼尽了全力出掌，此时后继乏力，一时想躲开长阑的掌刀已是不能，生生被劈中头侧，脑中嗡的一声，眼前涌上大片黑翳。
就在他晕眩的一瞬，李清懿已经借着此时出云的月光看清他的脸，惊讶道：“是你？”
长阑见李清懿竟然认识这人，便没有继续出手。
待那人片刻缓过劲来，听见这个声音也是一愣，“怎……怎么会是你？”
李清懿皱眉打量着他。
这人，正是她与秦增在野外遇险那次，遇见的那个男人。
李清懿当时还劈了他一刀，从他身上获得了解药救活了秦增，秦增似乎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却没有点破。
二人临走时，将人松绑，就那么扔在了荒郊野外。
这人是死是活，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她也曾猜测，这人身份不简单，他们走之后，他必定会叫人，或是想别的办法告知同伴，让自己脱离险境。
那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他毫不迟疑的请求，“请姑娘相帮。”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烂，伤口有新有旧，旧伤崩裂，新伤也不轻，眼看已经支撑不住。
说完一句话，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李清懿吓了一跳：“你这伤，不轻啊……”
男人勉力抬起头，用一双没有一丝恶意的明净眸子看着她。
李清懿紧皱着两条长眉，盯着男人看了半晌，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