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有些踟蹰,但还是不敢多说什么,看了那药一眼,连忙转身去取。
阮氏在一旁笑道:“我要吃什么蜜饯果子,你这孩子,竟把我当小孩了?”
李清懿轻轻摇头:“二婶,先让谢娆看看这药吧,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阮氏一惊,才知道李清懿这是故意支走流萤,“有问题?”
“保险起见,还是看看。”李清懿当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她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而且那流萤频频去看这药,好像十分急着让二婶喝下去似的。
谢娆此时已经拿起那碗药细细闻了闻,又端起碗小抿了一口,然后说道:“这药确实是治风寒的良药,可惜,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
谢娆刚要说话,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应该是流萤取了蜜饯回来了。李清懿眼疾手快端过谢娆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哎呀,糟了,药碗打碎了。”
阮氏这时也反应过来:“无事,再让丫头去煎一碗就是了。”
流萤在外面就听见几人的对话,进门一看,果然药洒了一地。
阮氏吩咐道:“流萤,你再去煎一碗药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流萤将手里的蜜饯放下,又利落地收拾了地上药碗的残渣,这才转身出去煎药了。
流萤一走,李清懿和阮氏的目光就看向谢娆。
谢娆说道:“这药方名为服贴方,普通人家是吃不起这贴药的,不过这药虽贵,却是一副极好的方子,治愈风寒见效十分的快,只是有个缺点,就是在服药期间,千万不能碰凉性的东西。”
“正是,谢姑娘说得没错,因此我近日的饮食多是温补之物。”
“可这药方之中,却被人放了一味凉性的牡丹皮,所以夫人的病情才久治不愈,身体越来越虚弱。”
阮氏和李清懿对视一眼,目露凝重。
“二婶,方才那个流萤,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站在阮氏身边的藤黄一听阮氏的药有问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出声解释:“侯府搬回京城,府里重新采买了不少丫头,但调教好之前,这些人进不了主子们的院子,前段日子大姑娘出嫁,带走了不少陪房,夫人看这批丫头调教得差不多了,就做了些调动,流萤就是那个时候来夫人院子的,但也不过是做粗使丫头,但流萤在针线上十分出彩,夫人发现之后,有意将她送去萃锦楼,就说放在身边看看人品……”
阮氏脊背发冷,“是流萤做的手脚?”
“流萤只是一个下人,又与二婶无冤无仇,怎么会起歹心呢?想要害二婶的,肯定另有其人。或者,这个流萤一开始就是有人处心积虑送进李府的。”
“夫人,何不将流萤抓过来审一审,自然知晓。”藤黄最是心疼阮氏,在她眼皮子地下出了这种事,如何能不气!
阮氏闻言不由看向李清懿,“抓了她审问,她也未必会说。没有证据,她只会咬死不认。”
“二婶别急,她不是去煎药了吗?好歹抓个现行,才好让她无从抵赖!”
小厨房中,流萤一边煎药,一边侥幸,大姑娘她们肯定没发现药里的问题,否则怎么会让她再来煎药呢,一定早就将她抓住审问了,既然如此,她便不用怕……
她轻轻扇着扇子,将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药材的香气缓缓从药盅里渗出,弥漫至整个屋子,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流萤已经习惯了这股药味,甚至有些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发现窗外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片刻,她起身打开药盅的盖子,见里面的药汁已经煎至五分水,便抬头往四下看了看,见小厨房的门紧闭着,便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迅速地投入到药盅里!
就在此刻!
小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清懿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意走进来,“流萤,你在做什么?”
流萤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但一想方才门紧闭着,对方兴许没看见自己的动作,便强装镇定说道:“奴婢在给夫人煎药啊!”
李清懿朝她笑笑,指了指她身后的窗子,说:“你看那里。”
流萤狐疑地回头看去,只见藤黄一双眼睛满是怒火,正狠狠的盯着她!
“奴婢……奴婢……”
流萤吓得倒退两步撞翻了她方才坐着的小杌子,发出咣啷一声。
这时,阮氏从外面进来,冷冷地看着流萤,说道:“流萤,你腰间的荷包里装的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
流萤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荷包:“夫人,这里面只是奴婢放的一些香料。”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狡辩!”
藤黄从小厨房后外绕了过来走进来,几步走上前将流萤腰间的荷包给拽了下来,打开闻了闻,冷笑道:“什么香料,这是哪门子的香?”
流萤脸色刷的褪尽了血色,“藤黄姐姐说的什么,这就是香料……可能是放得久了,没什么香味了,奴婢没舍得扔而已……”
“你这小蹄子还真是嘴硬!”藤黄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李清懿身边的谢娆,说道:“谢姑娘,请你看看,这可是牡丹皮?”
听到“牡丹皮”三个字,流萤骇的浑身一个哆嗦,等谢娆点了头,她已经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了!
藤黄恨恨的冲到她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让她扬起头来,狠狠一个巴掌抽在脸上:“说,是谁让你谋害夫人的!”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阮氏气的脸色铁青,“都被抓了现行,竟然还死不承认,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藤黄,把她带到我屋子里去,我倒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严!”
藤黄喊来两个粗使婆子,将流萤捆了一路拽到阮氏屋子里。
流萤满脸都是惊骇的眼泪:“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饶命?”阮氏冷笑道:“你想加害于我,这会又来求我饶命?不觉得可笑吗?”
她狠狠一拍桌子:“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流萤面如死灰,口中仍旧哀求,“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阮氏并非心慈手软之人,闻言便吩咐藤黄,“藤黄,这丫头嘴巴硬得很,给她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