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所在这个房间是间朝阳的卧房,通透宽敞,陈设古朴大气,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是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中药味,而且在这浓郁的药味之下,林岚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腐烂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老人在睡着,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光线都有些昏暗。
床边坐着一个身形板正的中年大汉,房间角落里还站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人,存在感极低,几乎把自己融入了角落的阴影里。
不过这居然是个有内力的。
因此在林岚的感知里,反而是在场最显眼的一个,而且在林岚进来之后,他轻微动了一下,调整成了最适合出手的状态。
林岚只飞快瞥了那人一眼,就看向了床上的老人,仔细看去,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瞧着比新闻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将苍老了许多,不过还是能瞧出确是同一个人的。
还真是这位英雄人物。
此时他躺在床上,眉心紧紧皱着,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而原本端坐在床边的中年大汉,见李明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来,微微蹙了蹙眉,只是终究没说什么,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李明也退到了一边,给林岚让出了路。
林岚也不多话,上前在床边坐下后,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等手上寒气散尽了才把手伸进被子里搭脉。
不出林岚所料,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体里暗伤纵横,年纪又大了,身体状态本就不好,更加不能压制住暗伤了。
从脉象上来看,老人的暗伤爆发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体内气血又虚又乱,状态十分不好。
这情况,林岚估摸着是暗伤爆发后一直用药吊着,不然就这身体状态,早就应该撑不下去了。
而且他身上似乎还有些旁的病症。
林岚收回了搭脉的手,站起身看了看老人的脸色,正要伸手去抬老人的眼皮,一只细瘦的手臂忽然伸过来挡住了她的手。
伸手挡住林岚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这是林岚刚刚诊脉的时候走进房间的两个男人之一。
这两人进来的时候林岚也察觉了,一老一少,俱都脚步虚浮,不是习武之人。
不过墙角那个黑衣男人都没有反应,林岚也就没理会,只专心把脉。
如今被人挡住了手,林岚这才面色冷淡地看了过去。
见林岚看向自己,那拦住林岚的年轻人撇了撇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麻烦让让。”
一边又轻声说道:“女人来瞎凑什么热闹,没得耽误了二爷爷的病。”
说着便把林岚挤到了一边,转身冲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殷勤地笑道:“孙大夫,有劳您了。”
林岚转头看了原本坐在床边的中年大汉一眼,见他只是看着所谓的孙大夫,便也没再说什么,默默退到了一边。
老人的身体情况十分严重,这样的病情,林岚的医术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只凭医术,她也无力回天。
她倒想看看,眼前这个一点内力都没有的孙大夫,医术是不是有这么高明,能医治好这样的病情。
孙大夫矜持地冲那个中年大汉一颔首,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只当林岚不存在,半个眼角都没分给她。
把了一会儿脉,孙大夫原本淡然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良久之后,也站起身去看老人的面色和瞳孔,俯身细看了一会儿,这才站直了身子。
转身对着站在一旁期待已久的中年大汉说道:“邵老司令体内气血虚空,之前一直用大补之物吊着,这口气血才没落下去吧。”
“正是正是,现在每天都得煎上二两人参,给父亲喂下去,父亲才能略略睡个好觉。”
“这就是了,邵老司令如今年事已高,也用不得猛药,而且更兼有经脉无力之相,怕是虚不受补,我这里给你写一个滋补气血的方子,每天两服,应该比人参汤还管用些,只是,老司令能不能挺过去,恐怕还要看天意了。”
“这样啊……也好,麻烦孙大夫了。”中年大汉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有些失落。
听了这话,林岚就知道这个孙大夫的医术估计也就和自己差不多,滋补气血的方子也不过吊着命而已,并不可能治愈,所谓看天意,不是指能不能挺过去,而是能吊住多久的命。
思即此,她当即开口道:“邵老司令气血两亏虚不受补不错,只是要是只是吃些滋补气血的药物,只怕是不能痊愈的。”
林岚这话一出,房间中众人都看向了她,大多脸色不是很好。
尤其是后来进来那个年轻男人,脸色又是恼怒又是鄙夷,正要开口说话,那中年大汉先一步开了口:“那何小姐是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我医术有限,开出来的方子只怕也和孙大夫差不多……”
林岚的话还没说完,那年轻男人就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只是家师曾经给过我一丸丹药,据传有起死回生之效,由天山雪莲制成,性温而滋补,想来是有望治愈邵老司令的。”林岚语调平缓地说完。
“什么天山雪莲,你当这是市井街头呢,还起死回生,招摇撞骗也不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自然又是那个沉不住气的年轻男人。
“等等,何小……何大夫,您说的可是传说中的天心雪莲丹?”
林岚当初把这九转雪莲丹给常宁看的时候,常宁也是这么叫的。
她还记得常宁当时的神色,那纠结变幻的,生怕林岚看不出来他想上手直接抢了。
“家师是这么称呼这丹药的。”
听到林岚的回答,其他人还一脸的不明所以,那中年男人的神色却是一下子就变了。
连角落那个默默站着一直把自己当隐形人的黑衣男人,呼吸都瞬间急促了几分。
中年男人狂喜之后,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据传这丹药已经二十多年没现过世,丹方也早失传了,不想何大夫居然还有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