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外,山河震颤,一道道玄奥的法则,自天外垂落,扩散到整个人间。
冥帝气息衰弱,带着笑意,任由无数流光,将自己的身躯穿透。
众多亡灵,以魂飞魄散为代价,终于杀死了他。
可天地间黑雾骤然而起。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
一尊身穿月华白袍的青年,带着阴冷的笑意,从中走出。
他抬起宽厚的手掌,在虚空一握,浩瀚的帝威便如蛟龙扩散。
将从南州飞奔而来的亡灵,纷纷绞杀震碎!
冥帝阴冷的目光,覆盖了前方的南州。
“朕说过了,蝼蚁终究还是蝼蚁。”
“哪怕千千万万,也不可能弑君!”
话落,无限接近第四境界的帝威,再度蔓延开来。
眼中闪烁着狰狞癫狂之意!
他虽实力大损,可如今人间,圣境不出,谁又能阻他!
就算有,圣境之人,诸多桎梏,又岂会为何这些蝼蚁而出手?
至于,那些第三境的存在,怎能与他匹敌?
他如今是不死之躯,百日的时间,足够他屠尽南州!
就算来再多的第三境,也于事无补。
此时,黑雾弥天,南州城外的旷野,无数的亡灵,停下了脚步。
面色极为凝重。
冥帝宣旨,那是第四境界的大神通。
对方显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改变了这方世界的法则。
此时,若是拼着魂飞魄散,去和冥帝搏命。
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无数人低头不言,不由得有些绝望。
他们本就是亡魂,可仰仗的东西,本就不多。
唯有这魂飞魄散,献祭灵韵的一击。
可如今,在第四境的面前,就连这仅存的一击都显得孱弱可笑。
沉默,长久的沉默。
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
难不成,这南州,真逃不过宿命?
哪怕有人渡过了黄泉,又会有更多的生灵,被奴役?
周而复始,没有止境?
帝威扩散,令他们本就不够凝实的魂躯,出现道道细密的裂纹。
忽而,一声轻浮的叹息幽幽传来。
“我大周帝王之术,可不是这般用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别着折扇的贵气男子,手持一方大印,踏天而来。
虽然已入中年,却依旧风华盖世。
不少人眼前骤然一亮。
那是南州的穆王,传说曾与如今的大周天子争帝。
如今分封南州,手握龙印,便能与世间诸多强者抗衡。
若是他出手,说不定能将那冥帝镇压!
穆王手持龙印,磅礴的龙气将那枚金印托起。
化作山岳般大小,径直朝着冥帝拍下。
“砰”。
对方的身躯,如断线纸鸢般坠落而下。
身躯冲击着地面,划出一道数千米的沟壑。
烟尘翻滚,冥帝灰头土脸,止住身形,抬起头颅,又惊又怒的望着那男子道。
“大周龙印!”
“你个不肖子孙,竟对先祖出手!”
金色大印倒飞回来,穆王看着大印上方的裂痕,不由得有些心疼。
这虽是至宝,威力无穷,若是用得多了,便会彻底崩毁。
穆王扫了鬼帝一眼,淡淡道。
“南州是本王的封地。”
“你欲吞南州,别说是先祖,本王的本家老祖来都不行!”
冥帝目光森森,他知晓大周皇室中,都是无情之人。
经历过夺嫡,为了利益,便是亲生父母、子女都可杀得。
更别说,他这个死去已久的先祖。
自己要吞南州夺灵韵。
对方需南州养龙气。
利益之争,便是死敌!
唯有分出生死!
冥帝目光微凝,正欲冲天而起。
忽而,又是一道声音从南州方向传来。
“镇!”
那是一名身穿大红色官袍的干瘦男子。
一身的墨香,下巴上的山羊胡,随风而动。
他的声音轻微,一拂衣袖,一枚硕大的官印,便浮在空中。
整个南州的山川草木,便都在虚空之中浮现。
随着马志远的手掌往下一摁。
官印便化作一张大网,将鬼帝笼罩。
那是整个南州的人间灵韵。
换句话说,这是整个南州的山川草木,压在鬼帝的肩头。
何止亿万吨之重!
鬼帝的身躯骤然一颤,双肩顿时碎裂,整个脊骨都被压弯。
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随即震怒。
“南州灵韵,你这窃国之贼!”
“你怎敢,怎敢如此!”
大周官员,替天狩牧,能调动的灵韵,不过一州的十分之一。
绝不可能将整个州府的灵韵,都握在手中!
除非,对方用秘法,窃取了这南州的根基,斩断了大周和南州的联系!
这般做,便是挫骨扬灰诛杀十族之罪!
且代价不菲。
哪怕数千年来,大周都无几人做到!
这小小南州知府,怎有如此神通!
还未等他回过神,只听得天上地下,都是战马嘶鸣,金戈交错之声。
数十万南州阴兵,铺天盖地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手持黝黑长枪,杀气肆意的鬼将。
“南州铁骑,列阵!”
爆喝之声,如同炸雷。
那是化作了鬼将的薛贵,坚毅的面庞,被风沙遮蔽。
一声令下。
千军万马便,化作肃杀的大阵,将冥帝彻底围困在阵法之中。
半空中的穆王,朗声大笑。
“南州兵马、南州灵韵,再加上我这南州的龙脉之气。”
“我的好先祖,有你受的了!”
冥帝脸色凝重,地面上有阴兵大阵,虚空中是南州灵韵交织的大网。
再加上那龙气盖顶,这便像是一个大炉。
等一等?
炉!
圣人炉?
冥帝心头一寒,双眸闪过一丝惊骇。
世间能布下圣人炉的,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个。
这小小的南州,怎会有如此之多的怪物!
他来不及多想,当即盘坐下来。
圣人炉之恐怖,远远超出世人之想象。
若真在里面被夺了心智,这一次,自己怕是真的要败!
甚至,被人炼出体内的“仙果”也不无可能!
鬼帝心头狂跳。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阵犬吠,还飘荡着浓郁的酒香。
大阵之外的不远处,一名提着酒壶,面庞俊朗的男子,正坐在土堆上。
旁边,是一只圆滚滚的老黄狗。
被撑大的肚皮好似一个随时快炸裂的气球,显得十分滑稽。
张叔夜拎着酒壶,揉着老黄狗的脑袋便笑。
“你这老狗,怎地还有你没想到的事?”
“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老狗愣了一楞,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得。
朝着张叔夜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张叔夜笑得前仰后合,顿了一会儿,便向着空中喊道。
“马知府,这阵法可困不了冥帝太久。”
“我去黄泉一趟,你等需尽力,务必要撑到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