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这人有些才干,但说话口无遮拦,而且性格上明显缺陷,糜竺对他不太喜欢。
糜竺在刘备集团可是元老级人物,早在徐州的时候,就追随刘备,资历老,功劳大,地位高。
完全不用给杨仪面子!
此时将杨仪视若无物,愣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怔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刘英扶着车辕,一步跨上马车,和糜竺并肩而坐,马车绝尘而去。
杨仪的脸黑黑的,胸膛好似抽动的风箱剧烈起伏,他快要气炸了!
但是这个人是糜竺啊,安汉将军,位在百官之上,面对他,杨仪也很绝望。
刘英不是毫无背景的寒门士子吗,之前还是流民呢,为什么他和糜竺如此亲密?杨仪想不明白啊。
联想到之前,张绍和刘英关系匪浅,杨仪发现,自己似乎太小看刘英了。
“这小子,不简单呐。”
“不行,老夫要看看他们口中的宅院,是怎么个样子!”
前襟长袍被他撩起,塞进腰带,杨仪发足狂奔,缀在马车后面。
承德巷紧靠内城,出了巷子,走几步就是武义门,直通内城。
马车驶进承德巷,停在一座高门大院前。
刘英跳下马车,环顾了四周清净的环境,一整条巷子,风格一致,古旧的青砖院墙,足有一丈多高,地面以青石板铺成,平坦开阔。
就这么一条巷子望过去,就比外面的黄泥路大气磅礴百倍!
巷子外是热闹的街市,一条岷江蜿蜒而过,沿江商铺小贩无数,只看一眼,刘英就确定这是成都最繁华的地段。
这个地方,寸土寸金!
刘英住的院子,在成都位置偏僻,但少说也值三四百贯。
换个地段繁华一点的宅子,房价少说也要一两千贯。
即便如此,那样的宅子从格调、大小、地段,都不如眼前这条承德巷的高大院落。
这个地方的宅院,已经不是单纯用钱就能买下的。
官府给我的院子,就在这里?刘英脑袋有些空白。
这份补偿,实在太贵重了!
“咳咳!”糜竺在一边咳嗽两声,故作威严地道:“年轻人,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哎呦,我这都看傻了!”刘英扬手一拍脑袋。
他赶紧伸出手,把老人家扶下马车。
糜竺站在朱漆大门前,豪爽地道:“走,进去看看。”
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刘英推门而入。
杨仪赶过来,进入承德巷,已经气喘吁吁,一手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还好他身子骨不弱,不然这么狂奔一阵,骨头非散架不可。
杨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起头,看着刘英二人走进宅院,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院门前。
他伸直脑袋,望着眼前敞开的大门,视线穿过大门立即被影墙遮挡住,颇有种侯门深似海的挫败感。
这座宅院,他敢肯定,自己买不起!
住在这里的人,恐怕非富即贵!
“为什么会这样?”杨仪抓了抓干枯的头发。
“刘英居然能住进这等档次的宅院,没有世家背景,撑得住场面吗?”
扬着头,他将视线落在门上的匾额,那里两个古朴苍劲的篆书大字,张府!
“张府?张任的府邸?”杨仪身躯一震,更加难以置信。
张任,建安十八年,奉刘璋的命令抵御刘备军,在落凤坡乱箭射杀庞统,因此成名!他战败被杀后,成都的府邸,顺理成章地被刘备军没收。
而今,竟然送给了刘英!
杨仪狠狠地一拳捶在墙壁上,脸色巨变,他快哭出来了。
他在成都做官,打拼这么多年,存的积蓄,估计连这里的厕所都买不起。
杨仪心酸。
摇了摇头,颓败地离开。
刘英不知道,院墙外面,杨仪对自己一阵羡慕嫉妒恨。
这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布局讲究,内院两边是成排的花卉,怪石嶙峋的假山,浑然天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厢房,正房,耳房,刘英一路看过去,早已应接不暇。
后院更夸张,占地极大,刘英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二三亩地,更让他惊奇的是,后院还带有一潭荷花池,此时正荷花盛开,红绿映照,艳丽非常。
这座宅院的原主人,很享受啊!
刘英看得出来,这里其实已经空置多年。
门窗油漆褪色,帷帐落满灰尘,墙角爬满蛛丝,后院杂草丛生。
住进来,少不得一番修缮。
但即便如此,这座院子,依然价值不菲。
刘英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道:“糜先生,这座院子,官府真地要给我?”
糜竺点了点头:“当然!”八壹中文網
“靠,我这不是做梦吧!”刘英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糜竺呵呵一笑:“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够好,咱们还可以去别处瞧一瞧。”
刘英连忙摇手:“不用了,这里已经非常好了!”
糜竺瞪着眼珠子,怂恿道:“真的不用,咱可是特意挑了三座宅院呢,你不再看看?”
“我对这里已经很满意了。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刘英笑道。
这座宅子不论是地段,还是内部建筑,都太好了,以至于刘英心里都有些惊疑。
“糜先生,这座院子没有几千上万贯,恐怕卖不下来。我不太明白,官府为什么要送给我,我卖给官府的制盐工艺,已经得到上千亩田产补偿,再拿这个,是不是太过了?”
糜竺盯着他狐疑的脸庞,片刻后,忽然豪迈地放声大笑。
“娃儿,在你眼里,这座宅院价值成千上万贯。老朽甚至可以告诉你,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想买都买不到。”
“但是,在官府眼里,这里仅仅是一片好一点的宅院,算不得什么,再好的宅院也是给人住的。你献给官府的策略,贡献极大,值得拥有这么一座宅院!”
糜竺没说透,刘英给出的官商计划,给官府带来的收益何止万贯,曲辕犁,造福的何止万民!
刘英终于放心下来,就怕无功不受禄。
“如此,我就收下了。”
“收!尽管放心大胆地收!”糜竺把房屋地契拍在刘英手里,不容推辞。
刘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腼腆地笑了笑,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搬进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