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去年的五月份大家都在田地之上忙碌全村热热闹闹的场景,今年孙家庄的这个五月确实安静许多。
不是因为工作减少,而是人们心中都压抑着某些情绪。
眼看着孙新就要去往辽国了,虽然大家没有打听出孙新具体要做什么事情,但是自从那晚关于杨家将的谈话渐渐被传出去,庄子中有些人多少也明白孙新的此去必然和庄子未来的扩张方向有着很大关系。
更有聪明的人能够隐约想到此后自己的庄子便要从一个普通的豪强势力往这孙新所设想的那种方向去转变了。
有识之士都隐隐约约闻到了这股气息,虽然孙新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干活之时心中都自有了一种奇妙感觉。
俺们如今不再仅仅是作为一個庄子在干活,日后这孙家庄是登州甚至是整个山东的一股强大势力。
乐和在招呼了那几个梁山来的好汉,把他们陪好酒送回梁山之后,还真就如同他与孙新所说一般在孙新的小院旁边找了间空房躲清静。
一方面是今年开垦土地的工作已经确定完了,他消耗了太多脑力,需要好好休息,二来也避免执行过程中的过多扯皮来烦恼他。
先雷厉风行的把监理会的任务执行下去,等到事情干到差不多他再出面调和还更方便。
现在出去只是惹麻烦。
同时他也没闲着,窝进小院时他带上了孙家庄过去两年的账本,仔细查看这些账目能让他了解到孙家庄现在的真正实力,孙新既然决定让他做这个大管家乐和就得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不过当乐和真正对着那些账目看起来之后,他的脸色却渐渐从平静转为震惊,最后是巨大的疑惑。
从孙新的院里走出来,解珍和武松两人勾肩搭背的,如今大家都在孙新的庄子之上做事,彼此之间相处倒是融洽。
这时乐和也正从隔壁的小院出来透气,看见两人连忙冲他们招招手:“解珍你老实跟我说,你师父的庄上如今真有这么许多的收入吗?”
孙新的孙家庄上账册收入最后计算出来的结果不是上百两不是上千两,而是令乐和嘴巴都合不上的五千多两。
这五千多两还不包括这几万亩的田土。
仅仅是可支配的银钱,孙家庄上居然就存着五千余贯!
这数字简直是开玩笑一般,不光是普通的小地主,恐怕是独龙岗三个庄子的活钱加起来都不会有孙新手上的钱多。
真有这么多钱的人家,说出数字去足以让半个登州城的人都对这庄子感到高不可攀了。
所以乐和才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说出话之后却没想解珍听到那数字毫不意外,只是漠然思索,接着他看向乐和笑道:“不过是五千多两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知道此时师父的库房里还存着一万多贯的生辰纲的钱没有入账的。
这一下乐和连同身边的武松都呆住了。
乐和原以为孙新今年要拨出几百两去买马匹已然是掏空流动资金的行为,却没想人家这上百两对于此时孙家庄的存银来说不过是不到十分之一。
他根本都不需要动用卖填土的钱,只不过用一些经营收入就足够填补了。
就凭如今孙家庄的这底气,便是组起一只小骑兵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乐和深吸一口气,让他真正感到恐惧的不是这数字,而是解珍说出这话时并不太在乎的态度。
他忍不住问解珍道:“你知道你们师父究竟有多少身家吗?”
解珍是和孙新一起出去抢过生辰纲的,对于这事情他自然要装作一无所知,于是只是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武松和乐和看他这样子都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既然解珍不愿意说他们也就不好追问。
只不过武松想了想便小声说道:“看模样,我得尽快给庄主去找马匹了。”他存了这么多钱财,想必是要干些大事情。
这边解珍闻言笑道:“马匹之事固然重要,可今年师父要去辽国,他既然要武哥哥陪伴,可见此去辽国才是第一要务。武家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师父。师父他不轻易走远路,若要去远处之时想必涉及的事情将会很大……非常大!”
听到解珍如此郑重的强调,武松也不禁满脸严肃,他点点头。
接着解珍又想一想,转向乐和说道:“乐和哥,师父曾对俺说过人这一世中能走的路其实也就那么几条,只要走对几步便能成个事情。”
“如今乐和哥到俺们庄上便是走对了第一步路,而另一步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只要跟着师父走,俺想着绝对是不错的。”
乐和脸上一红,那天晚上大家在询问孙新关于未来的设想时,最后孙新终究是没有说出谋逆的话语,当时有人失望,有人思索,有人高兴。
那高兴之人中就有乐和,他虽然有心要做大事业,可是也害怕孙新会真的说出什么要他去舍身的大谋划,所以当听到孙新并没有当场举事时,他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的。
却没想这笑容定是被解珍看在了眼里。既然解珍看到,那么察觉他这反应的多半不止一人。
乐和心中顿时纷乱,他知道自家的情况,自己虽然有能力可是却安于享受,总觉得没有到自己做大事业的时候,没有必要去拼命,不如暂且风花雪月也是好。
可是来到孙家庄上,面对着这一系列的冲击乐和也渐渐感受到了什么。
难道说自己的机会就在面前?也许自己真的应该要放手一搏?
乐和思索着,犹豫不定。
半下午时他又听见小院外一众人说笑着走过。
乐和出来便看见孙新同着几个种麻的农夫在说着今年种麻的计划和收麻之后的处理方式,看在眼中,乐和心中暗暗思索,他是算过监理会里的账的,这些农人今年收麻之后每人的入账少说也有十五两。
这些人全是跟对了孙新这么一个庄主便翻了身了。
若是只做普通佃户,这一世他们怕也见不到十两一锭的银子。
那自己跟着孙新是否也能翻身?
思考之时却是孙新抬头也见了他站在院墙外。
孙新当即笑着上来道:“乐和哥你正好在这儿,如今可不让你窝着躲清静了。本月二十五日宗通判要到俺们庄上来看安置流民的情况,你正好去给我筹备一番,务必搞出一些声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