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珍向那群人中看了一下,见中间有一个带着濮头的汉子刚才在手下聒噪之时一只抱手微笑不曾上前,便知那人是主事。
他对手下庄客说:“请叫他过来吧。”
庄客点点头连忙跑上去,解珍见自己的庄客走到那汉子面前说了两句话,那汉子看向解珍,似乎是不满于他这样的身份见解珍还要走到马车前来问话,可是虽然脸上臭,那厮还是点点头走了过来。
“敢问阁下是?”
“俺是陈太尉门中之中的一个虞侯,姓李的。”
解珍点点头,“原来是李虞侯,庄客说你有事情要告诉我得知,不知是什么事?”
那李虞侯看着解珍先是沉默半晌,然后突然大声说道:“解老爷可晓得大祸临头了耶!”
他满脸夸张的表情说完这话就盯着解珍的眼睛,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解珍仍是那副面皮,没有表现出他希望之中的精恐神情。
等了半天依旧只是见解珍疑惑的看着他,那李虞侯也只能咳嗽一声说:“俺从太尉那里得的消息,官家就要来拿你们了,连带你们此间的车马房舍也要抄了去!”
解珍眼珠儿转了一下,小声对李虞侯说道:“俺们在此间从来奉公守法,这事情只怕是说的不实吧?便是官家要来拿我们,这车马房舍也是正路上得来的,平白无故如何就要抄家?李虞侯还是莫要说笑了。”
“呵呵,平白无故?”
那李虞侯一瞪眼睛恐吓道:“你等在山东做下好大事情,当官家不知道吗?”
“如今官家正发兵要去拿那孙新,你们作为他的党羽,抄不也就抄了?”
说出这话之后见到解珍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眸之下终于是有了一丝惊恐,道他只不过是强自压抑,那李虞侯终于是得意起来。
“要知你们这监理会在汴梁颇有产业,无论是那戏班还是印刷社可都是好大肥肉,等着吃伱们这肉的人可不少呢?”
解珍不动声色看着对方:“不知李虞侯的意思是?”
李虞侯一笑:“俺们家陈太尉在汴梁手眼通天,可以保得你这车马房舍的安全只不过钱财之上需要孝敬些个。”
那李虞侯看着解珍,满眼都是贪婪神色。
解珍沉默一会儿,摇头说道:“俺这车马房舍都是监理会产业,又不是俺個人的,如何有钱来与你报效?若是陈太尉定然要拿时,带俺写封书信回去与山东商量。”
“呵呵,解老爷不要搪塞我等,山东?这一战之后,只怕你们那孙新都要被拿来汴梁献俘了,我看解老爷还是先管管自己的好。”
见解珍不置可否,那李虞侯也是笑了一阵,终于图穷匕见提出要求:“看你也是为难,真个拿钱财你们都是给那监理会做事的,怕也是拿不出来,便是如此,你等暂且还可以住在这房中住下,只不过现在上边已经要查抄你们的屋子了,若是这屋子人挂在你们名字下定然是不行的。”
“俺家大人说了,若是你能把这屋子整个儿报效与他,多少能够为你们阻拦一些道德那孙新身死之时也与你们留条后路。”
解珍闻言脸上怒气一闪而过,看着李虞侯。
李虞侯明显感到面前的大汉生气了,但是却也是凛然不惧,两人对视一阵,这时就听得车铃响动。
便见的是马小六的马车,远远驶来,两车并辔,把钱家巷的巷弄给堵了。
马小六掀开帘子一脸奇怪的看着李虞侯。
“原来是马供奉回来了!”李虞侯哈哈大笑,转头跟解珍说:“还请老爷多想些个,俺便先回去同大人回话了。”
他说完回头叫了一声自己带来的皂隶们,叫大伙儿撤走。一群人就仿佛泼皮无赖一般甩着手走远。
马小六这才问解珍发生了什么事情,听闻对方居然要以查抄他们的房屋做要挟索要贿赂时马小六气的嘴巴都歪了。
“这些泼皮们原本哪敢对我们做这事,此时一听说赵佶要打监理会就都来打秋风来了,真当我们是泥巴做的!”
解珍一笑,“这等苍蝇哪里没有?你去张干办那里可得了什么消息?”
马小六闻言脸上就愁起来:“近日里出门竟是碰钉子了,好几家都不愿意再和我们联络,那张干办往日里我同他说些戏文,他极爱我的戏,倒是脾气相投的,再三询问一下也只磨出几个字:这一次赵佶他是要做真格的了。”
两人说着走进后院,马小六问解珍道:
“庄主那里可来了什么新的指示?”
解珍左右看看,旁边的几个警卫员都有眼色连忙退开。
解珍这才小声的跟马小六说:“叫我们准备撤。”
“真要撤?”小六惊呼。
解珍脸上也露出不舍的神情来。
“唉,所以说早想到有这一日,可是咱们在汴梁也住了两年了,这一砖一瓦可都是……”
解珍闻言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他们是来汴梁打探消息的,可是这两年间也早已经对这个城市有了感情,更何况两人在汴梁时的确做出了一番成就。
不说为监理会奔走立下的功劳,就是他们在汴梁经营的副业:皮影社以及书社,那可都是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两人的身家几乎全是从这上面挣出来的。
而且这几桩生意还支撑了整个监理会在变量一带的活动,甚至在汴梁的郊外他们都已经悄悄建立了几个监理会的庄子了。
在赵佶的眼皮底下干这事情,其中的紧张刺激可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没法子,当初来时便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了,如今在这里做了两年,做下这么大事业,也算的是够本,回去之后咱们弟兄定然还有更大的前途。”
听到解珍这话马小六也是点点头,两人都不以再是两年前来到汴梁时的少年,两年期间各种磨练,他们眼界增长不少,也不可能真就为这一亩三分地而恋栈不去。
解珍笑道:“你家儿子怕也能满地跑了,却是还没见过爹爹呢。”
马小六闻言也笑了。
既然决定要走了,当天晚上汴梁的监理会内部便召集了骨干开会。
转过第二天,整个监理会都迅速的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