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这里讲的是鲁南官话,和登州所讲的胶莱官话并不是同一种方言,所以在东平演皮影戏的戏班是当地监理会自己组织的,登州艺人为核心东平艺人演出,但是所演的戏却依旧是孙新他们指定的剧目。
现在各地的监理会都在宣传如何抵抗大宋对于山东的入侵,没错在监理会的口中,大宋的出兵当然是入侵。
他们监理会没有做任何错事,但大宋的官军却无缘无故要来绞杀他们,剿灭他们这一只护粮护产保国保家的力量,监理会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对于大宋的一切抵抗都是天经地义。
为了在百姓之中宣传抵抗大宋的正当性,监理会的所有的宣传力量也都已经统一到了抵抗这一口径上来。
从上层的读书人能看懂的杂志时文对于大宋出兵,到普通百姓喜闻乐见的皮影戏中所宣传的思想内容其实都是孙新和裴宣专门设计过的。
而这样的戏宣传效果自然是不错。
就看台上的艺人说:“这隋炀帝十里琼花的故事在此时咱们百姓眼中似乎也不少见”之时,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那宣教员还明知故问的笑问一句,“俺说的好好的,几位哥哥却是笑的什么?”
那被他问到的也是个好事者,大声喊起来:“干部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的这什么隋炀帝不就是当今那好赏风月的赵官家吗?”
那宣教员见着个台阶便哈哈大笑的说下去:“这位兄弟说的却是差了,那隋炀帝哪有当今赵官家聪明?他还要下江南去看琼花,赵官家倒是不这般麻烦,舟车劳顿他皇帝老儿受不了,咱们官家却更想出个办法,征收花石纲,只把江南的一草一木都搬到他汴梁的御花园中摆列整齐,便在汴京城里造出一处江南,岂不是一步不出,在家门口便看了那江南的好风景了吗?此等算计你们道他聪明不聪明?”
台下众人有的听了哈哈大笑,有的却也是连连摇头。
大家都知道这征收花石纲为祸百姓的事情,只是经这宣教员一点拨众人才发觉如今大宋的赵官家所做的事情似乎与那戏文中所说的隋炀帝也相差仿佛。
而戏文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隋炀帝是隋朝的亡国之君啊,再想想如今的赵官家也是这样害百姓,这大宋的国势怎么不日渐衰微?
见了台下众人纷纷露出明白的神色,宣教员继续笑道:
“幸亏大家都身处在山东,有着咱们监理会为大家做主,这大宋的皇上想要征什么花石纲,也不敢征到俺们山东百姓头上来。如此一说倒是咱们有福气了。”
众人纷纷点头,大家都是这两年才过了在监理会治理之下的日子,自己细心比较都明白,这两年的日子确实是过得比之前大宋治理知识要富足许多。再一想纷纷的感觉到庆幸。
而这时,那宣教员突然把笑脸一收指着西边大宋的方向。
“可如今这赵官家却是坐不住了,咱们这日子眼看要过不下去了!”
众人一愣。
“他赵官家看着咱们山东百姓有了监理会,好不容易能吃饱肚子,官仓府衙也丰满了,他便想着为何这许多财物俺们山东的百姓却不送与他去享用?”
“于是便起了整整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由那大太监童贯带了,又领八路的招讨,扛刀扛枪,骑马带甲,浩浩荡荡来打咱们山东来了!”
“他是要把咱们监理会给打退,然后便可对咱们山东横征暴敛。”
“如今咱们山东出了孙庄主,把個山东建设的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特别是那登州的孙家庄,在孙庄主的治理下成了个天上人间一般的地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富庶的很,比江南怕都是强上许多。他赵官家难道就不想来看看?”
“到时若是那童贯老太监领着大兵打进咱们山东来,那赵官家也叫咱们山东的男子去给他修个大运河,叫咱们家的后生都去给他的龙舟拉纤,再叫咱们家女子在岸上跳舞给他看,这样日子咱过是不过?”
原本台下的观众们就已经看那隋炀帝十里琼花的故事看得颇为生气,刚刚还在庆幸自己生活在监理会治理之下的山东不用再受那苦处,这时听到宣教员的话才反应过来,纷纷是变颜变色。
虽然东平府是山东的一大州府,也算是繁华所在,但是在此时的大宋城市之中因为松垮的户籍制度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和无产者,他们以前的日子过得是相当差的,直到监理会来,给大家分配土地安置之后,大多数人才算是过上了能吃饱饭的日子。
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谁愿意再被大宋统治?
这时那宣教员的话瞬间就调动到台下观众最敏感的神经,一方面大家把赵佶带入了隋炀帝的凶狠残暴统治者的角色,又把自己带入了刚才皮影戏中被欺压的百姓的地位,何况想到自己家中妻儿老小也要一道被欺负,瞬间众人心中都对即将到来的童贯的征讨军起了极大的厌恶感。
有那胆子大的青年便直接在台下喊起来:“那贼厮鸟大宋的鬼日子爷爷可是受够了,如今好不容易有衣有粮,如何还去送给他皇帝老儿享用?”
“是了,过去俺做大宋子民也不曾受他什么好处,反倒早晚派人到家里要钱要粮,给俺家祖传的好田地都败落了,依旧是催收不休,当时还道天下的朝廷皆是一般,直到如今受了这监理会统治,才知道这太平日子是如何过的。”
“他那狗屁的赵官家还要叫俺回去做大宋子民,叫俺给他撅着屁股磕头,俺恨不得当面一口啐他脸上去!”
“是了,他赵官家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联金抗辽吗,那船还是从咱们登州走去的,咱们监理会也不曾恶了他。他有这许多兵马如何不去打辽人?放着外敌不打反来打我们这监理会的良民是什么道理?”
这人还是个挺有见识的,连大宋联金抗辽的消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还知道船是从登州走去的,估计是没少看从登州传来的杂志报刊。
而他这样消息灵通的人一番宣传,讲的有理有据,所说内容远比之前那些粗人只带情绪的辱骂在百姓心中觉得更加靠谱,瞬间带起更多附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