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的诱惑下,明军开始疯狂的冲锋,脆弱的生命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变得微不足道。战争是残酷的,残酷到你都来不及喊疼,就已经被炮火撕碎。
“弓弩兵准备!射击!”召唤的一个连的弓弩兵,在钱正志的指挥下,向上四十五度角,箭矢从弩上飞出。明军在这白日的晴空,看见了黑色的雨滴落下,啊不!那是箭,一支支箭矢化成一个个抛物线,落在的密集的明军上空。
咻!咻!咻!破风声在头顶响起,那代表自己被飞速射来的箭矢瞄准,身上破烂的皮甲抵挡不了高速的飞箭,穿破皮甲透过贴身衣服,胸腔里满腔的热血,仿佛决堤的河流,从伤口喷射而出。
“大哥!你怎么样?”一个明军抱起中箭倒地的汉子,大声呼喊着,倒地的汉子胸腔流出的热血,沾满了他的衣衫,生命正在他的身上飞速流逝,弟弟无助的用双手摁住哥哥的伤口,低声抽泣着。
“快走,打不过的,照顾好,长哥儿,还有你嫂子!”高度失血让他一时都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心中,惦念的刚过门没几年的媳妇,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怀中的哥哥说完临终遗言,缓慢的闭上了双眼,弟弟想抱起自己的哥哥,可是不管怎么用力都抱不起来,当他想再次使劲的时候,背后感到一阵寒风略过,“啪!”刀背打在自己身上,“起来给老子冲!后退者死!”督战队已经追了上来。
赏金的诱惑力被密集的箭雨抵消,本来是可以搏一搏的事情,现在变的完全没有了胜算。一个人后退,就能带走十个人,十个人的溃散,就能造成一百人的崩溃,百人队伍的崩溃能席卷整个军队。
“给我盯死了,谁敢给我后退半步,立斩于阵前!”王洪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己的士兵死命的冲锋,却连人家的炮兵阵地都摸不到,后边雷廉参将赵曦的一千营兵正紧紧盯着自己,只要队伍有溃散的迹象,他们会毫不犹豫把刀口朝向自己人。
“连长炮筒过热,不能再打了!”一名炮兵向白清说道。
半个时辰的炮火攻击,高温的炮筒已经有要发红的迹象,再打下去,刚填进去的火药,不用引信,自己就会爆燃。
“炮兵撤退,火枪兵列阵!”前线总指挥蒋云英,时刻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在最后一轮炮火攻击结束后,指挥着钱正志带领着火枪兵顶上!
“预备!”
一千名火枪兵组成三排,成三段式射击,虎蹲炮撤下的空隙,明军先锋部队已经摸到,靖武军阵前百米的距离。
火炮发射造成的白色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那是火药点燃的味道。相比于同伴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要好闻一些。
摄人心魄的炮声戛然而止,弥漫的烟雾阻挡了明军的视线,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后边响起督战队的呼喊,叫嚣着让他们发起攻击,可是人们面对未知总是谨慎的,没人听从号召,都在缓步的前进着。
一阵狂风吹起,吹动了在队伍中飘荡的麒麟军旗,也吹散了阵前的迷雾。
钱正志的令旗挥下!
“放!”
近百名火枪兵班长,一百个喉咙同时发出了声音。
明军的面前的烟雾刚被吹散,随之迎来的是三百多支燧发枪一同发出的铅弹,惨叫声盖住了地上战友的痛苦呻吟声。
“预备!”
“放!”
火情兵机械的执行着班长的命令,杨茂勋用他的余光观察着自己班里士兵装弹的情况,一等着前面的人打完,他们就会顶上,放完一枪就有下一批人接替,自己则需要在后边快速装弹,准备接替射击。
弓弩手,在火枪兵后方,依旧无差别的向着明军的阵列疯狂射击!对于明军来讲,箭矢和铅弹,总有一个适合你。
赵曦在远处观察着战斗的情况,看到明军的火炮撤下,雷廉两卫的官军却迟迟摸不到到对方的阵前,这样毫无意义的冲锋,除了消耗对方的弹药之外,别无用处。
“跟老子杀!”抢先冲出阵列,赵曦挥舞着战刀向靖武军冲去,身旁的一千营兵同时发起了冲锋。
任由那帮废物在前边当炮灰,不如自己主动带起节奏,把敌军的阵列冲散,让对方的火枪兵无法发起有效的攻击。
“杀!”一千营兵发动的攻势,带动了整个明军的斗志,王洪新见赵曦的营兵都上了,也带领着自己的家丁发起了冲锋,雷州卫的卫指挥,同样派出了自己的家丁,不过三人冲到阵中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放慢的脚步,恰是自然的落在了后边。
“哼!懦夫!”他们的动作逃不过蒋云英的双眼,自从营兵上阵,自己就紧紧观察着局势,他以为对方的主官会不顾一切,冲击靖武军的阵地,没想到最后还是那套做法。
陈扬说过士兵畏死,武将畏战,这样的军队是不会赢的。
营兵的攻势,短暂的扭转了战场的局势,明军从百步的距离,抵进到了不足五十步,对方的弓箭手已经把箭矢射到了火枪兵的阵列当中,营兵完整的铠甲,有效的抵挡了大部分铅弹的攻击。
明军的弓箭手,在营兵的掩护下,抵近发起了攻势,两边你来我往的射击,阵列不时有人倒下,后边的人立马在他的空位补上,待命的长刀兵不断的从前方的攻击阵列,把受伤或者牺牲的战友,从前边拖回来救治。
这些明军的统领的手下不乏骑兵的存在,边境的一匹马只需要几两银子,但是到了岭南,却需要几十两,所以骑兵一直不是他们的主力。但是这一战场上的利器,他们还是花重金养着一些。
从阵列两边冲出,明军的三百多名骑兵像利剑插入了火枪兵的战列,狂奔而来的战马,撞翻一名射击完毕,准备撤下的火枪兵。来不及反击,厚重的马蹄已经踩到了他的身上,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一匹马外加一个人的重量的。
眼看着战友倒地身死,他的同伴举起燧发枪,“啪!”一颗铅弹打穿了骑兵身上的铠甲,手里的战刀还没有挥下去,这名骑兵就痛苦的摔下马去。
明军的骑兵已经突破到火枪兵的阵列两边,但是丝毫不影响阵列中间的继续着射击,在阵列没有完全被冲散之前,谁也不能擅自停止射击,这是火枪兵战斗的第一准则,如果有谁违反,影响了整个战斗的节奏,那么带来的损害是巨大的。
不断的有骑兵冲入火枪兵阵列,发射速度较慢的燧发枪对阵已经冲到阵前的骑兵毫无优势,弓弩兵还在不断的射击压制着不断靠近的明军步兵,战斗陷入了焦灼。
“老钱,让火枪兵撤下来,长刀兵上!”蒋云英命令道。
“再等等!”钱正志注视着不断突进的营兵,虽然他们的铠甲在远距离能有效的抵消燧发枪发出的铅弹的攻击,但是,近距离的状态,还是逃不过被打穿的命运。
“三十步!”
“二十五!”
“十五步!”
明军的营兵每前进十步,就要承受火枪兵一轮的攻击,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同样难逃前面倒下的那堆炮灰的命运。
“十步!”钱正志心里默数着。
“火枪兵撤,长刀兵,让他们尝尝你们的厉害!”
云朵消散,云层后边的太阳露出头来,阳光照下,靖武军的阵地,响起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
长刀的寒芒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的阵前的明军睁不开双眼。
“哈!”长刀落下,靠近的明军来不及提刀隔档,就被长刀兵砍杀在地,他们或刺或砍,杀的突进的明军连连后退。
“骑兵营听令!两翼包抄!杀!”蒋云英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