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南几十里外的暮云镇,靖武军的侦察骑兵与明军的哨骑在镇子外边隔空相遇,两方人马互相向对方望去,都想通过有限的视野来看透对方的虚实。
从暮云镇往北成片的山脉开始减少,穿过连绵的乡镇田野直达长沙的黄道门,是靖武军最佳的登陆点,如果顺着湘江到达长沙城下,靖武军就有可能暴露在明军的火炮之下,并且卢象升也不可能让靖武军到达长沙城下,他要在城外击溃这几万的靖武军。
暮云镇已经成了一座空镇,镇中的大户早在靖武军还没到湘潭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家眷细软躲进了长沙城中,尤宪营救下雷时声之后,就驻扎在这里。镇子里边的房屋之中隐隐的有炊烟飘起,那是驻守的明军在生火造饭。八壹中文網
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被官军驱使着,把一些残破的民房里边的木质结构拆了下来,用来生火取暖,靖武军侦查兵的出现,让驻扎在这里的明军一阵慌乱,哨骑骑着快马从镇子里穿过,呼喊着警情,那些躲在民房里的明军纷纷走了出来,来到街上,有甲的纷纷骂骂咧咧的慌张的穿甲。尤宪带着败退下来的四千多人驻扎在这里,是为了防备靖武军骤然登陆,他们强大的骑兵奔袭至长沙城下。
长沙城内五万多的人马把是的长沙城内搞的一片嘈杂混乱,沿街的店铺被来援的客兵洗劫了不知多少遍,城内的水井中到处都有为了贞洁跳井的女子。卢象升虽然治军严厉,但是跟着他一块来的陈永福部,祖宽部根本不管这些,他们的手下在城内各自划分区域,各部在区域内挨户劫掠,尤其是那些雷时声沿路收集来的兵马,大部分是地方的守备军头,从街上抓来的青皮乞丐充数的。
这样的军队平日里在自己的驻地都毫无顾忌搞的民怨沸腾,何况这是在别人的地方,祸害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长沙知府原本是紧闭城门,任雷时声如何叫门也是不开,只管在城头放下收集的粮草给他们,言说:“贼兵在城外,将军不必进城。”
直到雷时声用卢象升压他才把城门打开,放雷时声进城,后来随着卢象升进入长沙,城内就混乱不堪了,大一点的衙门官军们不敢抢,小一点的衙门全都被官军进驻,衙役管事的更是消失不见。现在靖武军攻占湘潭,卢象升便把军队布置在城外,准备迎敌城内的压力顿时轻了下来,但是时不时的还有官兵进城劫掠的事发生。
暮云镇外的江面上停满了战斗帆船,蒋云英将会在这里登陆,先派出的侦察兵探明了明军只在市镇里边龟缩不出,并且在镇子外边到处设障,挖沟之后,他断定明军不会在他登陆的时候进行骚扰。
长刀兵有序的从战斗帆船上开始登陆,由于担心镇子里的明军突然袭击,他们全部是着甲登岸的,阳光的照耀下银色的铠甲闪耀的刺眼的光芒,尤宪通过雷时声给他的望远镜观察着靖武军的一举一动,碍于镇子外的防备骑兵突袭的障碍,他并没有选择突击他们。
他也并没有心去主动出击。湘潭城外的战斗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靖武军的实力,与他们对战他自己毫无胜算可言,相比于河南,南直那些动辄十万以上的流寇,靖武军更让他感到恐惧,因为他清楚,十万流寇能战斗的不足两成,多是他们裹挟的流民组成的厮养,一旦他们的马兵被官军击溃,几万人顿时会变成一群失控的羔羊,只会大喊大叫的四散逃命。
长刀兵登岸之后,快速的四散开来清理岸边的杂物,并且开始戒备,为后边登陆的军队提供空间,蒋云英在船头看着龟缩于镇子里的明军,不屑的笑道:“这帮官兵不是躲在城里就是躲在市镇里,当真是属王八的。”
尤宪看着岸边逐渐密集起来的人群,心里在打颤,他自然不会知道蒋云英把他比作王八,只是看着靖武军在船上把覆盖着火炮的油布开始揭开,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装备了这些东西,在岸边就把这群反贼击沉了。
蒋云英一万人的兵力,只是登陆了一半,岸边就已经挤满了人,不得已先登陆的部队开始像市镇里进发,镇子外围身就是成片的水田,松软的泥土让骑兵不能施展,先前的侦察兵也是沿着田埂抵进侦查,现在只能让火枪兵成队列前进,长刀兵护卫两旁,弓弩手在后边伺机压制。
从崇祯八年年末进发而来,时间已经到了崇祯九年的三月,天气已经变暖,但是偶有微风吹过还是会带来一丝凉意,虽然泥泞的水田是的靖武军前进缓慢,但是他们每一步的前进都像一记重锤敲击在镇子里每一个明军的心头。
尤宪紧紧握着刀把,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已经派快马去向卢象升报告靖武军的到来,自己只需顶住几波攻击,就能等到援兵届时暮云镇就是两军交战的第一个战场。
“放箭!”排头的火枪兵已经到了明军弓箭的有效射程,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军的将领同时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隐藏在镇子里的强弩手和靖武军后排的强弩兵,同时朝天空射出箭矢,天空中一下被密集的箭雨遮蔽,火枪兵为了方便装填,装备的都是轻甲,在密集的箭雨下,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两翼的长刀兵需要近距离搏杀,每人穿的都是重甲,强弩对他们的危害并不大,“继续前进!”一名靖武军军官甩了几下靴子上的泥土,继续命令道。
反观镇子里的明军,大多借着建筑的掩护夺过了射来的箭矢,然后借着对方射击的空隙,拼命的反击,街道正中的道路两旁,隐藏着明军的长枪手,只要靖武军抵进,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长枪刺进他们胸膛。
战斗中的一切好像都像预料中的那样,按照计划进行,直到靖武军抵达镇子外围,脱离了泥泞的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