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钧叹了口气，跟厨师长闲聊了一会就准备离开。
谁知这位面相憨厚的胖厨师却拉住了他，貌似为难地询问:
“先生，您会讲葡萄牙语吗？”
王钧好笑地看着对方，伸出手指搓了搓，做出个国际通用的手势:
给钱！
厨师长的胖脸上挤出一个心痛的表情，把刚收到的1先令掏出来，放在对方手中。
王钧对他挤挤眼，表示数目不够，还得继续加钱。
胖厨师指着正在忙碌的帮工，不情愿地说:
“先生，1先令已经不少了，这可是他们两天的工资。”
王钧却无所谓地回复:
“可1先令却买不起我的时间，尊敬的厨师长先生，要知道，记者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胖厨师用方言低声嘟囔了几句，大概是在说他每天到处晃荡，也没见时间有多宝贵。
但嘀咕完了以后，还是不情愿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纸币仔细清点了一遍，抽出两张1先令的纸币交给对方:
“先生，只有这么多了，您要是再涨价的话，我就去找别人。”
王钧满意地接过先令，将它们揣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面。
还开玩笑似的拍了拍胸口，对这位厨师长的赞助行为表示感谢。
胖厨师开口说道:“先生，麻烦让他们的速度再快点，晚餐之前必须要将这批食材处理完，不然的话，一等舱的贵族怪罪下来谁也吃不起。”
王钧仔细观察了一下新员工，发现他们大多没有宰杀牲畜的经验，工作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拙和慌乱。
于是建议说:“菲利普斯，你能不能先教教他们怎么分解肉类。”
胖厨师掏出香烟，点燃之后烦躁地说:
“我教过了，但他们学不会！我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笨的人……”
王钧好脾气地笑笑，继续说:
“要不，你再教一遍吧，我帮你翻译。单纯的催促是没有用的，他们不是不想加快速度，而是真的不会。”
厨师长将香烟叼在嘴上，不情不愿地拿来一把尖刀，对王钧说道:
“可以，我再教最后一次，如果还学不会的话，我就把他们全都赶下船去，并且一便士的薪水都不会付给他们！”
王钧拍拍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然后把胖厨师刚才的话用葡萄牙语翻译了一遍。
帮工们听到之后全都走了过来，在水槽边站成一个圈，围观胖厨师处理食材。
不得不说，这位厨师长虽然相貌有点潦草，但手艺却一点都不含糊。
分解牛羊肉的手法既精准又麻利，看他工作仿佛是在欣赏艺术品的出世一样，似乎是种别样的享受。
过了十几分钟，胖厨师将处理好的食材过水清洗，挂在铁钩上展示，得意地对王钧说:
“怎么样，先生。我的手艺还可以吧？”
王钧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由衷地表示赞赏，继续建议道:
“菲利普斯，也许你给他们设置一点奖励，效果会更加明显。”
胖厨师为难地看着他，“先生，我的薪水也不高，如果奖励他们的话，那我岂不是白干了？”
王钧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忙碌的工人，没有搭理这句废话。
厨房里面每天进出那么多食材，我就不信你一点油水都没有捞。
被看穿了小伎俩，胖厨师也不见脸红，仍然厚着脸皮凑过来低声询问:
“那么……我应该怎么奖励他们？”
王钧掏出香烟深吸一口，回答说:
“不用花太多钱，每天做得最快的工人奖励几个便士就行了，其他人口头鼓励。”
“这个可以接受，那就麻烦您翻译一下吧，做得最快的奖励三……不，两个铜便士。”
两个铜便士可以兑换80多雷斯，在葡萄牙这已经属于很慷慨的奖励了。
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胖厨师见了也高兴地点点头，离开水槽往明亮的厨房走去。
王钧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观察这群新雇的帮工。
确切的说，应该其中一位三十来岁的男性工人。
他发现这个人虽然也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工装，但是鹤立鸡群的身高和壮硕的体型却让他在这群人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王钧走到这人身边掏出两枚铜便士在他眼前晃晃，和气地说:
“你好，我是‘泰晤士报’的特约记者，请问你现在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那人指指自己的嘴巴，啊呜啊呜了两句，再摇摇手表示自己是个哑巴，不方便接受采访。
他旁边的工人却强行挤了过来，贪婪地看着王钧手中的铜便士，笑着回答:
“先生，要不您采访我吧，我什么都知道。”
王钧大方地把便士递给对方，询问道:
“可以，请问你上船之前是干什么的？”
工人小心地将铜币擦干净，放在胸前的口袋里面，“先生，我以前是个小偷。
这次上船的机会是我花钱买来的，希望能在这里赚到足够筹办婚礼的钱。”
王钧指指他身边的哑巴，“你认识他么？”
工人很诚实地摇摇头，指着更远处的帮工回复:
“先生，我只认识那一位，因为我们是同乡。”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王钧又掏出一枚铜币，大声说道:
“这里有认识他的人吗？如果有，麻烦请跟我说一下。”
其余工人都羡慕地看着这边，但是却无人过来认领奖励。
而他身边这位哑巴却脸色大变，全身的肌肉突然紧绷，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看到对方的反应，王钧也有点后悔于自己的鲁莽了。
对方极有可能是中序列非凡者，不应该这么简单对待的。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从容地用英语小声说道:
“这位先生，在这条船上作案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对方这次不装哑巴了，同样用英语回敬说:
“要不……你现在离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钧冷笑两声，你当我是傻逼吗？
这么简单的缓兵之计都看不出来？
“尊敬的‘火焰使徒’先生，你就这么确定能够搞定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