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沙漠的第二十天。
罗伯特将水壶里为数不多的果酒一饮而尽,舔舔干裂的嘴唇抱怨道:
“去踏马的沙漠!去踏马的埃及!我踏马为什么要来这该死的地方?”
他们所购买的水壶是由牛的瓣胃清洗、阴干制作而成。
优点是简单易做,几乎所有部落都有备用,很容易买到。
但缺点也很明显,用它装水容易变质。
所以他们这次带进沙漠里的饮品大部分都是果酒和粮食酒,以及极少数的奶制品。
奶制品基本都是用来喂狗的,它们晚上负责警戒,需要足够的营养来维持体力。
教授也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不自觉地将手掌搭在腰间的水壶上。
犹豫了许久,他又不舍地将手放下,抓好骆驼的缰绳。
王钧走在最前面开路,他催着骆驼沿着沙丘的顶部脊线行动,这样能减少上下坡的次数,有效节约骆驼的体力。
放眼望去,他的周围全是单调的黄色。
几处久经风霜的大型沙丘耸立在浩瀚的沙漠上,显得那样悲凉。
单调的黄沙色彩,让人一看就感到绝望,仿佛永远都走不出去似的。
再加上现在是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不但晒得沙子直冒青烟,甚至连靠近地面的空气,都是一片扭曲的灼热。
王钧一边用缰绳调整骆驼的方向,一边抬眼观察附近的地形。
这时,一片高大的沙丘印入他的眼帘,他连忙紧了紧脑袋上的头巾,催促着骆驼往沙丘顶部走去。
海拔高的地方,视野会更加开阔,能方便他勘察到更远的地形,同时也可以对有可能发生的自然灾害做出预警。
这头巾是他用衬衣裁撤而成的,能有效降低自己的体感温度,减少身体的水分流失。
但戴在头上却显得很丑,像是个未开化的沙漠土著。
他第一次戴的时候被罗伯特嘲笑了许久。
但现在么……
呵呵。
当他登上沙丘顶端时,只见一片苍茫的黄沙深处赫然矗立着一座红褐色的巨石堡垒。
那堡垒似乎不是由人工堆积,而是一整块石头天然形成的,放眼望去,不见一块青砖红瓦和门窗格栅。
只在底部堆积着厚厚一层碎石和被风化的红褐色岩砂,与周围的刺眼黄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钧不敢置信地擦擦眼睛,他怀疑这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但观察了许久,那堡垒既没有消失,也没有改变方位,甚至还能看到被呜呜狂风吹过时,刮下来的松动岩块。
他这才相信自己所见的确为真实,情不自禁地大喊道:
“教授!教授快来,看这是什么?”
听到王钧兴奋的声音,教授也催促骆驼加快脚步。
不多时,两人骑着骆驼并排站立在沙丘顶部,赞叹地看着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许久,教授才回过神来,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杰……杰克,我们可能找到目标了。”
说罢便回头,向正在赶来的罗伯特和向导招手。
等他们全都在沙丘顶部聚齐了,教授掏出脏兮兮的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用低沉的声音吩咐:
“这个目标的体积太大了,我们需要分开寻找,你们有意见吗?”
王钧掏出水壶抿上一口,轻轻地摇头。
罗伯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回答:
“我没问题,教授,只要能离开这该死的沙漠,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黑人翻译露出为难的神色,偷偷瞄了一眼王钧没有说话。
王钧感受到他窥视的目光,不悦地说:
“有什么问题直接讲吧,不用顾忌我。”
翻译阿曼紧张地搓搓手掌,在心里斟酌了下言辞轻声说道:
“先生,我们的饮水不多了,可能没办法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说完他又偷偷抬头瞄了一下罗伯特。
罗伯特尴尬地摸摸鼻子,这些天就他喝得最勤快,压根就没想到水源消耗的问题。
过了片刻,他才小声辩解:
“这……这个,我们出发的时候不是准备了足够的酒水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黑人小哥以为他是在推卸责任,连忙急声说道:
“先生,我不是说没有,只是不多而已,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来算,大约还能使用20天。”
他们储水的工具叫羊皮水囊,其制作方法跟华夏的羊皮筏差不多。
先从羊颈开口,慢慢将整张皮剥下来。
再把羊皮脱毛硝制,吹气使其膨胀。
随后灌入少量的植物油、食盐和清水摇晃均匀,让它们填充进皮胎的缝隙里面。
最后将四肢和头尾扎紧,放在阳光下晾干。
这种整张羊皮制作出来的水囊容量非常不错,大约能装三十多升饮品。
是这边游牧部落为数不多的储水方式。
他们带来的三十多头骆驼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装的饮品,本以为应该能够支撑两个月的。
却没想到在沙漠里赶路会消耗得这么快。
失算了……
罗伯特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我们这次记好方位,下次再来就是了,咱们现在分头寻找壁画吧。
杰克,你去右边,若是发现目标和避风港都请麻烦告诉我们……”
王钧点点头,催促着骆驼往那巨大的岩石堡垒跑去。
紧接着,教授和罗伯特也跟在他身后,只不过方向略有偏移,是往左边去的。
黑人翻译牵着骆驼群,慢慢往正中间的阴凉处行走。
到了那里,他会把骆驼身上的货物卸下来,让它们休息一下,吃点食物和酒水。
然后将两只猎犬放出来警戒,顺便等待两边发出的信号。
王钧绕过岩壁的正面,眼前豁然开朗,这才发现在这座城堡的背后,还有更多的风化巨石。
只不过那些石头的体积没有眼前这块巨大,全都被挡住了而已。
他骑着骆驼沿着岩壁走了一阵,找了个较为平缓的坡面停下脚步。
王钧跳下骆驼,把缰绳绑在旁边的岩石上,伸手掰下一块扁平的岩层。
石块应声而断。
看样子,这里的岩层经过大风的长久冲刷,已经失去应有的韧性,如果贸然攀登的话,很有可能会栽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