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又一个盯着我的。”
回到车上,司野笑得挺无奈,“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热衷于我的成绩?”
程斩靠着后车座,整个人显得慵懒。“苏珊盯着你,是怕你糟蹋了司小公子的声誉。”
司野也懒洋洋的,“声誉?司小公子能有什么声誉?”
外界谁人提到司小公子不都是羸弱软懦难登大雅之堂?现在也顶多加上个性情大变一说。就算会提到“学霸”,那也只是当成饭后谈资罢了。
“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也会有稀罕的,苏珊不就是司小公子的知心人?”程斩笑说。
司野眼瞧着他,“那你盯着我图什么?”
“图你这个人。”
司野乐了,“挺直接,我喜欢。”
程斩笑而不语的。
“我以为你能阻止。”许久,司野说。
“阻止你什么?胡闹还是胡说?”程斩语带轻笑的,“这两样你少做了?能阻得了你吗?”
司野被逗笑,“苏珊有备而来,她是个挺聪明的人,继续瞒着可能还会坏事。”
程斩微微点头。
这也是他没阻止司野的原因。
昨晚的情况明明白白摆在那,别说对司小公子了解甚多的苏珊了,十有八九就连沈埙和马志也会心生质疑。但前者可讲,后者能瞒。
程斩问他,沈埙和马志那边什么情况。
今早司野在寝室里耽搁了挺长时间,程斩一直在楼下等着。之后是沈埙和马志一同送司野下楼的,程斩其实没多少东西,也就是平时用的洗漱用品,收拾收拾一个包齐活了。
拎包是沈埙帮着拿的,看见程斩后,沈埙和马志的眼神里都挺难以言喻的。
所以相比苏珊,程斩更好奇沈埙和马志是几个意思。
司野也没瞒着,“他们觉得找到了我性情大变的原因。”
程斩听着这话总觉得哪不对劲,见司野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他愕然,“觉得跟我有关?”
司野憋笑嗯了一声。
要不说呢这司家公子曾经就是个小可爱,程斩刚刚的话没错,再不济的人都有人稀罕,司小公子在苏珊,在沈埙和马志心里那都是挺有分量。
虽说沈埙和马志习惯了现在的司野,但昨晚那一幕发生后,真是叫沈埙开启了聪明一休的模式。在得知司野要搬出去跟程斩一起住的时候,沈埙拉住了他。
“其实之前我一直没好意思说,司野,可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是跟程学长认识了之后才变化特别大的,以前你不认识程学长的时候多乖啊。”
马志在一旁也连连赞同,“我也是这么觉得,昨晚上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多吓人,我跟你说啊,就你现在身上那个狠劲跟程学长可像了。”
当时听得司野是又懵逼又想笑的,然后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看出程学长身上有狠劲的?”
这程斩平时在学校里向来是清冷矜贵的范儿,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主儿,旁人怎么就看出他有狠劲呢?
沈埙说,“要说具体事吧倒是没有,可就是觉得程学长这个人挺……狠。”看着司野又强调了句,“马志说得对,你现在有不少地方跟程学长的感觉特别像。”
马志那头一声叹,“所以别搬出去了,你跟我俩在一起多好,我和沈埙多正常的人呢,你可别剑走偏锋的。”
司野将这一番讲给程斩听,程斩简直是深深无奈。
问司野,“我不正常?”
司野反问他,“你正常?”
程斩今天心情不错,可能跟天气有关,或者纯粹就是开心。于是就更喜欢逗司野,侧身过来,笑问他,“你说咱俩到底谁不正常?谁把谁影响了?”
司野挑眉看他。
程斩眼底浅笑的,“遇上你之前我挺正常的。”
说完这话,又凑近他一些,“你呢?敢这么说吗?”
司野刚想脱口,忍下了。遇上程斩之前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可真是……
不能说,但也不能认输,干脆来了个耍赖的,“我重生那就相当于一张白纸,遇什么人就能被画成什么样,斩哥,你觉得呢?”
这锅甩的。
程斩干脆承认,“行,你说了算。”
司野眼睛瞥他,突然就来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哎。”他拿肩膀顶了程斩一下,“他们都说你狠,你自己说说你怎么个狠劲?”
“狠劲?”程斩笑。
司野觉得他这笑里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就见程斩胳膊一伸圈住他的腰,紧跟着狠狠一用劲,司野被猛地这么一勒差点半口气没上来,连声都没来得及出。程斩几乎靠他身上,低笑,“要不要再来点狠的?”
被司野一把推开,“靠,开玩笑扣眼珠子啊你!”
腰快断了,艹!
九部司机在前面扫了一眼后视镜,心想着这两位可真能闹,都多大岁数了。
司野揉着腰,“我警告你啊程斩,你最好对我恭敬点,否则等我神识觉醒了你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程斩不紧不慢怼他,“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吃果子。”
司野早就习惯他这副德行。
从学校到出租房很近,九部司机干脆利落帮着搬了东西上去,等司野随后跟着上楼一看,好家伙,各种大小包装箱都堆在门口,仔细一瞧,有咖啡机、烘干机、餐厅的一些个厨具之类……
“你有点败家啊。”司野打量着眼前的蒸箱,“就像你能做饭似的。”
“试试。”程斩说着进了屋。
“试试?”司野后脚进来,“你行行好,千万别指望我来做。”
“没指望你。”
“这么说我即将有口福了。”
程斩无语,“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的嘴?”
那倒是,不说其他餐厅了,光是一个九部就能容他敞开了吃。想想就美,作为九部座上宾的身份,那可是会羡煞旁人。
拾掇差不多的时候,司野犯懒将自己甩在沙发里半死不活的,直哼唧,“程斩我服你了,真的,你说你在半山那套房子里东西有这么齐全吗?”
据说,今天只是头批物件……
程斩也有些累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半山不像家。”
司野环顾四周,这就像了?
不过……
“半山确实太大了,冷冷清清的,就跟我回司家一样,没人气。”司野由衷道。
“所以这里就不一样了,房间没多大,走路都不费劲,而且有你在热闹不少。”程斩补充。
司野微微眯眼瞧他,说他闹腾就直接点。
“斩哥,讲真的啊,你花钱悠着点,虽然说九部赚钱吧,但咱可都是奔着千秋万代活的,花钱别太大手大脚了。”
程斩忍不住笑,“从你嘴里说出这话来,你自己不觉得肾亏吗?”
虽然这么说,但司野刚刚提到的“咱们”二字还是很能让人舒心的。
“我就想知道你买了多少东西,这个周末收拾下来我怕就算肾再好也会亏。”司野一想到那些个大件就头疼。
程斩这个人有毛病,但凡运进房里的东西都要亲自动手安装,他不喜欢陌生人进他住的地方,所以就得累他司野是吗?
程斩粗略算算,“也没太多东西了,今天到了不少,明天估计……大件的就只有沙发了。”
司野一听,差点没坐稳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愕然,“沙发?我这不坐着的吗!”
“太小了坐不下两个人。”程斩轻描淡写的,“你没看我都在坐椅子吗。”
司野:……好吧。
“哥,咱能商量件事儿吗?”
“说。”
司野调整了坐姿,“你看吧,这以后是咱们一起过日子,你但凡做什么决定都跟我商量一下,尤其是需要我浪费体力的事。”
程斩微微一笑,“行。”
……
近黄昏的时候司野睡着了。
手长脚长的占了整个沙发,一条手臂还耷拉下来。
程斩装好咖啡机后随即就做了两杯咖啡,馥郁浓厚得很。进了客厅一瞧,四周收拾得倒是干净,连同两间卧室里都光洁如初,没想到这司野平时大大咧咧的,收拾房间的能力尚算可以。
这才几点就睡了。
程斩也没吵醒他,端了咖啡坐落地窗的椅子上,慢悠悠喝着咖啡,欣赏窗外风景。手机响了一下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沙发,司野没反应,仍旧睡得瓷实。
是姜周发了语音,问他搬家的情况。
程斩将手机调了静音,回了文字:「都收拾好了,回头你和姬淡来做客。」
姜周很快回复,“动作挺快啊,不过你是怎么想的?住半山不好吗?你最怕吵了。”
程斩:「小区不吵,半山太远,去学校要早起。」
姜周,“起不起早的对你来说……啊,是司野不喜欢早起?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赖床?”
程斩笑了笑,没回复。
姜周又发了一条语音,“司野现在怎么样?”
程斩想了想,「目前一切尚好。」
“你总不能看着他一辈子吧,想出办法了吗?”
程斩,「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看一辈子他就能平安无事,那就看一辈子吧。」
姜周那边默了半晌,先是发了个叹气的表情,然后发了一条过来,“你发文字不累啊?”
“阿野在休息。”
……
司野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家酒店。
从没去过的酒店,面积不算大,装修尚算豪华。酒店外是黑漆漆的夜,酒店内的光也是不明,他走进酒店时,只觉得室内的光都是惨淡的。
前台站了个姑娘,穿着酒店的制服,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他走上前,轻轻敲了两下台面,说,“开间房。”
那姑娘没抬头,伸手拿了张房卡甩到柜台上。
司野拿过房卡一看,6002房。
他刚想问姑娘这是什么房型,却见她转身走了,也不知道去忙什么。司野狐疑翻看房卡,按照房间号上了电梯。电梯里的光也是阴恻恻的,电梯门一关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的金属门上扫过去,特别快速。
司野没看清,又环顾四周,都不见有什么异常了。
房间挺好找,因为整层就两间房。
司野在6002房前停住脚步,刚想刷房卡,就觉得身后凉涔涔的。他转过头,身后正对着另一间房的房门。房门紧闭,可司野总觉得对面有双眼睛在看着他,透过那个门镜。
司野在原地停留了少许时间,等待那种异样慢慢消失他才刷卡进了屋子。
怎么说呢这屋子。
大是挺大,一个套房的面积,就是觉得怪怪的。
司野没第一时间取电,就站在屋中间感受。屋子里的窗帘敞着的,渐渐的他视线也适应了屋子里的暗度。有一些发霉发潮的气味,像是许久没住过人了似的。很快他找到了怪怪的原因,这屋子里面积是大,可物件少,如此一来就显得十分空旷。
卧室里用了一个博古架隔开了床榻与工作区,整张博古架上就孤零零摆了只花瓶,司野走上前抬手摸了一把,有灰尘。这哪是给客人住的?司野走到电话前刚想拨电话,忽然一个转头,冷喝,“谁!”
身后没人,空空的,地毯伸向老远。
司野没急没惊,坐在了床上。
这么一坐才发现,床上都没铺被褥,就一个床垫子。
他没理会,冲着窗帘的位置说,“出来吧,我能看见你。”
渐渐地,窗帘鼓起了一个包,一个人形显现。窗帘被只手慢慢离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低着头走出来的,也没靠近司野,站在窗帘前后就不动了。
始终耷拉着头,这一幕让司野挺熟悉,冷不丁想到刚进酒店时那个前台姑娘也是耷拉着头。
“你是谁?你怎么了?”司野问他。
男人不说话,却缓缓蹲身下来蜷缩成一团。
司野不知道他怎么了,却意外地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悲伤、绝望和走投无路。司野以为他在哭,但他没哭,就那么蹲着、缩着。
司野低叹,“你什么都不表示要我怎么帮你?”
男人闻言,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见他……越站越高……那个身子比例已经完全不是常人了。几乎快要赶上司野两个高的时候,男人的高度才停了下来,然后就见他的脸布满痛苦,扭曲着,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紧跟着就见他嘴一张,一条蛇蓦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