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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请把记忆还给我(1 / 1)

孤独的月光,冷清地悬挂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豪宅外传来,詹铎打开门,段臻满脸疲惫地走进房间,一头栽在沙发上。詹铎接过她的外衣:“今天回来得早呀?”

段臻在沙发上解着扣子说:“别提了,剧团突然停电,吓死人了。”

詹铎的笑容像机器一样:“快歇一歇吧,我给你倒杯水晶可乐。”

明亮的灯光下,詹铎将水晶可乐稳稳地倾洒在玻璃杯中,他的动作极为精准,没有一滴液体溅到桌上。段臻一边大口喝下,一边忧心忡忡地说:“我总觉得,我姐姐发现咱们的事了。”

詹铎正襟危坐在茶几前,他思考了一阵,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我的技术不会有疏漏。”

段臻还有些不服气:“那可是五年的记忆啊,都被你修改掉了,总会有和现实矛盾的地方吧?”

詹铎摇晃着玻璃杯中的吸管,由于光的折射,吸管在水中变得弯曲。这一刻,他终于讲出了记忆科学的第三大公理——“记忆就像光的折射,人们习惯沿着直线寻找光源,可光是会拐弯的,就像这吸管本来没弯,但眼睛告诉我们它是弯的,所以我们选择了相信眼睛。”

“同理,人们习惯跟着感觉回忆往事,但记忆是会被扭曲的,所以我们往往选择了更容易接受的版本。”

詹铎低沉的声音顿挫有力:“这个世界上,多数人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人们只能凭感觉循环着过往的幻象。我只是把你姐姐的幻象放大了而已。”

段臻一言不发地盯着弯曲的吸管,颤抖的双手仿佛能将玻璃杯捏碎。她慢慢抬起头,闪烁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詹铎的表情波澜不惊,他从容地回答:“不,我只是一个纯粹的人。”

段臻顿觉脑中一片眩晕,仿佛骨骼像纸片一样在身体里飘摇,她轻轻地问:“那你,你还会回到我姐姐身边吗?”

詹铎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你姐姐的长相,喜欢你的性格,所以你对我来说才是最完美的选择。”

一瞬间,两行清澈的泪水从段臻眼角坠下,又沿着脸颊一往无前地弹向地板。詹铎皱了皱眉:“今天是怎么了?”

他为段臻擦掉眼泪,不知该如何安慰。随后,詹铎拿出了一个乳白色的笔记本:“别再想你姐姐的事了,我正在规划记忆科学的未来,下一项技术足以改变世界的格局,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段臻面无表情地望着笔记本,几秒后,她看了看天花板上精致的图案,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她像拎起铁锤一样重重拿起水笔,信手拈来、笔走龙蛇地写下一个汉字。段臻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可怕的血红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抹斜阳:“认识这字体吗?”

看到那入木三分的笔画,詹铎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只见本子上写着一个剑拔弩张的“钟”,最后一笔长长的悬针竖像一把利刃,一直刺到纸张尽头。詹铎非常清楚,这笔锋在世间只属于一人。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警惕的眼神透过光滑的镜片说道:“婳琼,是你吗?”

窗外,无尽的黑夜吞噬着万家灯火,肃杀的戾气,蔓延在黯淡的别墅之间。钟婳琼的心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霜,她再也抑制不住这刺骨的愤怒与哀伤,不顾满脸泪痕咬着牙大声喊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你曾是我的恋人,又爱上了我妹妹,不仅如此,你们还联手修改我的记忆,想把这件事永远掩盖掉!我说的对不对!”

辉煌的客厅如死水般沉寂,水晶可乐的气泡从杯底向上窜去,它们穷尽一生只为浮出水面,却在抛头露面的瞬间,爆裂在无声的空气里。最可怕的不是找不到真相,而是尘埃落定后的凄凉。直到这一刻,詹铎依然没有慌乱,甚至没有愧疚,他像古树一样在原地纹丝不动,沉着地说:“是的,就是我做的,对不起,如今木已成舟,未来我会给你公平的补偿。”

钟婳琼拿起水晶可乐直接泼到他脸上:“詹铎你还要脸吗?”

而詹铎只是泰然自若地擦掉水珠,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辱骂无益,今天你骗进来的目的,不是分清事实,不是索要赔偿,更不是要打击报复,你只想来讨个说法,我讲得不错吧?”

说完,詹铎居然和平常一样再次倒了两杯饮料,依然动作平稳,没有一滴飞溅的液体。在进门前,钟婳琼依然抱有一丝善良的幻想,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敏感多虑,但此刻,无论她多么不愿承认,爱情与亲情的双重背叛正戳得她脊柱发凉。她多想扎进枕头里放声大哭,又多想站在街边高喊怒骂,可是,不是现在,就算内心早已山崩地裂,也决不能让这渣男看穿。是不是表现得毫不在意才是绝地反击,是不是伪装出无情无义才能势均力敌。钟婳琼双腿发力,努力让自己一如既往地站稳脚跟,将泪水倒灌在心里,酝酿着誓死一搏的冲动。詹铎喝下浓烈的汽水,冰冷的表情渗透着冻结岁月的寒意,他的语气舒缓平静,却显得那样不容置疑:“首先我要你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甚至为了你好,才修改你的记忆。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因为立场会蒙蔽人的智慧,我会从最客观的角度,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詹铎:“你们姐妹相认一年后,我和段臻开始偷着交往,而你并不知情。但有一天,你和同事因公外出,无意间在地铁口撞见了我们,你当即情绪失控,拔腿离开,却遭遇了车祸,这是你的第一次失忆。从那以后,你记得我,却不记得和你妹妹有关的一切,你只觉得世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夺走了你拥有的全部,取代了你活着的位置,你的妄想症也由此激发。”

八点的钟声悄然响起,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回荡在麻木的房间里。詹铎:“你无法想象,你那时多么自暴自弃,你在一个小屋子里整夜画漫画,无心工作,无心生活”钟婳琼坐回沙发上,将饮料艰难地咽下:“我想起来了,一条金鱼,长着一双翅膀,是段臻舞团的标志,叫什么……小飞鱼艺术中心,但我偏要把它画成杀手的图腾,因为我恨你,恨你们两个!”

詹铎摇了摇头:“恨就恨吧,在所难免。可你必须知道,那段时间你已经颓废得无法继续生活了。大约两个月前的夜里,你昏倒在路边,我和段臻找到了你,我们都不想让你如此毁掉,于是,我做了我最擅长的事:修改你的记忆。”

一向冷静的詹铎渐渐加大了音量:“世界上最重要的是结果,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我可以是神,也可以是鬼,你自行判断,我不干涉。但你想过没有,你的记忆被我修改后,你走出了失恋,坚持了梦想,帮助了朋友,原谅了情敌,从此开启了充满光明的未来,和以前截然不同!所以!你自己说,从结果来看!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钟婳琼不想再和詹铎争辩了,她孤独地站起身,只想远远甩开那张戴眼镜的长脸。不知不觉中,她又一次站在照片墙前。钟婳琼忐忑地问:“这些照片,有的,是我们对吗?”

詹铎沉默了一阵:“是的,一半以上都是我们。”

钟婳琼抚摸着一张在游乐场拍下的合影,幽怨地说:“我记得这天,看来……在……在过山车上,曾经舍命救我的人也是你?”

詹铎看着钟婳琼的背影点了点头:“是我,那天我还给你讲过山车的安全系数,我讲得可好了,你还记得吗?”

钟婳琼用手捂住双眼,她本不想再让詹铎看到一滴眼泪,可如今泪水实在是忍不住。她低声啜泣着,又蹲下身,手臂无助地拍打着膝盖。终于,她靠在墙角不顾一切地哭了出来,重新变回一个受伤的小女孩。痛彻心扉的哭声回荡在每一张合照前,钟婳琼嗓音满含着凄切的沙哑:“那年,你,为什么救我?那时你爱我对吗?”

詹铎的神态依然像一块冰:“是的,那年我很爱你,这是事实,就算我死在那,也不后悔。但是,爱情只是人脑中的程序,我救你,是执行我该做的事,后来我离开你,也只是程序的更替,仅此而已。”

理智,理智,寒冷而绝情的理智。钟婳琼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你们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妹妹!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如今你们都离开我了,但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好吗?不然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几年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詹铎坐到钟婳琼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我删除了你五年的记忆,又让你醒在一家普通医院。这样你只认为自己失忆了,乔裕姗也能顺理成章地接你。”

钟婳琼擦着泪水:“然后你就在我脑袋里装了一个新的故事!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吗?”

詹铎婉转地告诉钟婳琼,修改记忆不是输入剧情,苏醒雪球会根据患者在不同时间节点的感觉,自动寻找新的记忆。钟婳琼的大脑选择了妄想症的遗留片段,然后重组所有信息,再不断合理化,最终生成一个她最愿意接受的版本,一个她更倾向于相信的人生轨迹而医护人员只是负责操作仪器,设定一个轮廓,催化一下进展。詹铎望着窗外长叹一声,然后说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改变了记忆,就能改变未来。如果你未来能变得更好,无论是否和我相关,都是件好事。”

但不料钟婳琼在哭过之后竟脱口而出道:“可我发现我还爱你。”

就在这时,“吱嘎”一声,门开了。段臻错愕地看着詹铎和钟婳琼,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钟婳琼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当着段臻的面问詹铎:“你还爱我吗?”

段臻故作镇定地看着未婚夫,努力藏住内心的高度紧张。聚光灯下,詹铎高高瘦瘦的身体像一尊雕像,尽管早已知晓解答,可向来理性的他,也在寻找着自己最不擅长的措辞。照片墙前传来詹铎低沉的声音:“对不起了,婳琼,希望你找到更好的人。”

钟婳琼心里清楚,感情碎裂后,往往不是放不下,只是不甘心。留在原地已毫无意义,她拎起背包快步离开。段臻想拉住她,却被狠狠推到一边。“你滚!我不认识你!”

钟婳琼大声骂着,重重摔门而去。空虚的夜幕下,钟婳琼一边哭着,一边在街上飞快地奔跑。梧桐树婆娑的暗影,点缀着狭窄的徐汇老街,衣着华丽的模特在广告牌上卖弄着傲人的身姿,电影院前悬挂着成龙和金喜善新片《神话》的巨大海报。但此时世间万物皆沦陷为虚化的背景,茫茫人海,漫漫星河,无人在意她心中坍塌的模样。詹铎和段臻在家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对话。段臻:“她都知道了?”

詹铎:“对的。”

段臻:“包括我们修改她记忆的真实目的吗?那才是最大的秘密。”

詹铎:“当然不包括,我自有分寸。”

段臻:“算了,我们快去找她吧,今天回家时,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于是,詹铎和段臻一起走出了家门,出发前,段臻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玫瑰色的钱包。不远处的人工河畔,钟婳琼身心俱疲地扶着路灯,此刻潺潺细流在桥下蜿蜒而过,像一把渐渐流失的钥匙,将她彻底锁在世界边缘。过了一会,詹铎和段臻的身影也渐渐浮现,钟婳琼俯视着黑夜中的波纹,麻木地说:“离我远点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尴尬的沉默,包裹着三颗迷茫的心灵。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球体正从远处悄悄滚来。“球状炸弹!”

段臻大叫道。詹铎当即将那索命之物踢向河里,紧接着,他一手抱住段臻,一手抱住钟婳琼,将她们同时压在身下。随着一声巨响,大量水流如喷泉般射到空中。颤抖的大地上,詹铎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了拉力战神越野车的防撞护甲。冰窟鬼从车上跳下,叼着一根烟,迈开气势汹汹地步伐。段臻懊悔地跺着脚:出行匆忙,未带长鞭,倘若赤手空拳,正面交锋,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晚风席卷着枯萎的落叶,詹铎吃力地站起身,伸出手臂,用瘦弱的身躯挡在双胞胎前,他严肃地高喊道:“你们快跑,我拖住他们!”

也许,一切仍是程序,男人必须在危难关头保护女人,这是詹铎脑中代码的命令。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家,再次冒着性命危险,执行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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