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瞥见了那人凌厉的眼神，心中一个激灵！
他不由想起前世所见过的小-岗-村的18枚红-手印，手印按在一张斑驳的纸片上，上面写着——
“我们分-田到-户，每户户主签字盖章，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每户的全年上交和公-粮，不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坐-牢杀-头也甘心，大家社-员也保证把我们的小孩养活到18岁。”
那是12年后的事情啊，走投无路的庄稼汉不得不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摸摸的那样干。
而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就提出这样的主张，那还不得拉出去毙了啊。
那人逼视着何雨柱，眼神异常狠厉，后者与之对视着，没有丝毫认怂的意思。
良久，那人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转而甚至带了一丝赏识，“傻柱，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被人叫做傻柱了，胆大，敢说真话，你就是个混不吝！”
何雨柱暗舒一口气，卧了个大槽，吓死宝宝了！
那人看向远方的红日，眼神冲淡邈远，“傻柱啊，这些话往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你应道知道这里的风险。”
何雨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如果我只做不说呢？”
那人差点吓得跳起来，“傻柱！”
何雨柱将他扶到藤椅上坐下来，“没您想的那么可怕，您且听我细细道来。咱华夏自古尊崇中庸之道，凡事讲究中正平和，我也不是说彻底抛下当前盛行的生产组织方式，只是在部分环节上做一些调整，目的就是提高粮食亩产，保证国-家和社-员都得到好处。”
那人眼含几分忌惮，冲着他点点头，“接着往下说。”
何雨柱吸溜了一口茶，“咱是不是可以这么干：以户为单位，耕种的地块相对固定，再根据往年的收成，给这块地定一个基准产量。如果这一户不好好种地，实际产量肯定达不到基准，将来分给他家的粮食就得扣减……”
那人迅速插话，“你的意思其实是，这样干一定会超过基准产量？”
何雨柱心道，何止是超过啊，那产量简直要爆！小-岗-村搞了分-田到-户之后，当年的粮食产量比过去17年的总和还要多，人均收入同比增长18倍！
他与那人对视着，眼底清澈纯净，熠熠闪光，“关键问题是，如果产量超过基准，超过的部分怎么处理？”
这话一说，两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起码应该二一添作五吧？”何雨柱试探着道。
那人站起身，负着手，在院子里不紧不慢的踱来踱去，良久，他停下脚步，眼中尽是欣赏，“傻柱，你很不错。有想法，有脑子，而且……知道分寸。”
何雨柱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分寸”指的是什么——
在土地关系不变的前提下，从人性出发，对生产组织方式、分配方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虽然远远没有10多年后小岗人的分-田到-户那么彻底，但在这个时代，此举对于社-员生产积极性的调动作用，却是无与伦比的！
“达不到基准，分粮食的时候就扣减，超过基准就奖励，您想想，人还不得把地当成自家孩子似的，精心侍弄啊，那产量准得噌噌噌往上窜。”
那人点点头，“你这招，其实就是下有鞭策，上有激励，双管齐下。”
何雨柱嬉笑道，“您也赞成我这个想法？”
那人一脸的严肃，“傻柱，你刚才说的只做不说是什么意思？”
何雨柱讶然，“这话您会不懂？嘿嘿，装的吧？”
那人大笑不止，气氛为之一活，“你考虑得确实周到，一来要少说多做，别净耍嘴皮子；二来，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等找个地方实验一阵子，出了效果，那才有说服力。”
何雨柱接过话，“地儿我倒是有信心找到，只是……”
那人一脸奇怪，“你老家是乡下的？”
何雨柱解释道，“这倒不是，但是我在乡下有……熟人。”
那人“哦”了一声，“你刚才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有什么难事可以提出来嘛，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何雨柱讪笑道，“我缺花生种子，起码需要……500斤。”
那人的嘴瞬间惊成o形，“傻柱，你这是要大干一场的意思啊，我说你一个单位的厨师……”
何雨柱摆摆手，“我可不是不务正业，不过想为提高粮食产量出一把力，当然，顺带着为您解决今后的花生米啊。这两天我准备抽空到乡下去一趟，推销刚才那个想法，但是口说无凭，怎么着也要来点儿实际的，那才能勾引他们上当。”
那人笑道，“若说是为个人的吃喝，我断断不能向过去的老部下开口，但是，你找的花生是重要的生产资料，而且出发点非常好，这个忙我无论如何也得帮。只是结果如何，还真难以预料，你就听着我的信吧。”
何雨柱心头突喜，答应一声就要去忙活。
那人叫住他，严肃的道，“傻柱，这事你是知道风险的，所以，一定要掌握住分寸！”
何雨柱大咧咧的应道，“您就放心吧，哦对了，最好是带壳儿的花生啊……”
两个小时后，何雨柱将五六个川菜端上桌，那人循香而至。
“何师傅，坐下一块吃。”那人的夫人邀请道，她看了那人一眼，“你看你馋成什么样儿了，光顾着自己尝，也不叫何师傅一块吃。”
那人嘴里正衔着一块滚烫的水煮肉片，不断的向外哈气，看起来挺狼狈，“嗨哟傻柱，我今儿可算能一饱口福了，来来来，陪我一块吃，完了，咱到院子里下盘棋……”
何雨柱边解围裙边婉拒，“您慢慢吃，我回去真有事，您知道的，就是去乡下找地方种花生那事儿。”
那人忽然停下筷子，一脸神秘，“我刚才打了几个电话，给你找了得有……”
他有意衔着话不往下说，饶有兴致的看着何雨柱的反应。
“别逗了，求您！”何雨柱哀求道。
那人冲着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800斤，怎么样？”
何雨柱心头狂喜，“嗨哟，您可真是我亲大爷，往后我就管您叫爷了！”
那人大笑不止，“我这个爷可不能让你白叫，往后只要有时间，就给我来做菜，如何？”
何雨柱欣然应道，“没问题！爷，那我现在可真得走了，赶紧去乡下谈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