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图书馆大楼前,何雨柱请了一个热心人给他和冉秋叶拍合影。
“你们是小两口吧,靠近点,对,再靠近点,这就对了,头再靠着点……”
何雨柱脑洞大开,下一步,这家伙会不会教唆自己把手搭在冉秋叶的腰上呢?
“咔嚓!”
“就这样,别动,再来一张……好咧……”
“咔嚓!”
何雨柱意犹未尽,可惜,这家伙已经将相机还了过来,只得左谢右谢了。
冉秋叶脸上粉红粉红的,像是红月季。
她察觉到何雨柱正傻傻的盯着自己的脸,表情变得极不自然,“何师傅……何大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何雨柱强自从失态中挣脱出来,领着她进了图书馆,登了记。
大多数市民此时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图书馆里空得很,何雨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与冉秋叶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小冉,您随便拣本书先看着,我把第一篇的初稿先写出来,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修改,成吧?”
冉秋叶点点头,“您说得对,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这是全书的开篇,我们一定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冲着何雨柱点点头,起身去了书架那边。
偌大的阅览区,此时就剩何雨柱一个人。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一道道的光柱中,纤尘透明发亮,宛然漂浮,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在稿纸上写下了第一篇的题目:豆腐的记忆。
他埋头奋笔疾书——
“豆腐的不同风味,完全在于点化。
点得比较老的,为北豆腐。
点得较嫩的自然是南豆腐。
再嫩即为豆腐脑。
比豆腐脑稍老一点的,有四九城的老豆腐和蜀地的豆花。
比豆腐脑更嫩的是湖南的水豆腐。
豆腐压紧成型,是豆腐干。
卷在白布层中压成大张的薄片,是豆腐片。东北叫干豆腐。
压得紧而且更薄的,南方叫百页或千张。
豆浆锅的表面凝结的一层薄皮撩起晾干,叫豆腐皮,或叫油皮。
豆腐最简便的吃法是拌。
我娘的拌豆腐忒香。
娘的香椿拌豆腐是上上品。每到清明前后,娘准要去乡下找那些小腿粗细的香椿树,采嫩香椿头。此时的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馥郁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数滴香油。尝一口,三春不忘。
今年的清明快到了,我多想在娘的坟头大喊一声,“娘!我想吃您的香椿拌豆腐了!”
可惜,香椿头只能采几日,过了时间则叶绿梗硬,香气大减,滋味全无。
但这丝毫难不倒娘。
娘的小葱拌豆腐,亦是一绝。
娘时常挂在嘴边的歇后语,‘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至今仍在我的耳边萦绕。
娘用来拌豆腐的都是小葱,小葱粗如笔管,嫩,香,脆,滋味雄浑饱满。
我爸虽说是个厨师,但厨艺叫我和妹妹不敢恭维。
他每次拌豆腐都用青蒜,或者韭菜花、青椒糊,看起来特别侉,叫人实在不敢领教。
但是,有回过年的时候,我爸居然奢侈的用松花蛋来拌豆腐!豆腐、松花蛋切成小骰子块,拌在一起,无需姜汁蒜泥,只少放一点盐。
他拌好之后,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和妹妹将盘子抢过去,挑衅似的向娘斜睖一眼——那时候,娘还健在——但是,下一瞬,就被我们气个半死!
我和妹妹只挑里面的松花蛋骰子吃!
除了凉拌,娘做的虎皮豆腐也令我们垂涎三尺。豆腐切成厚二分的长方块,热锅温油两面煎。油不必多,因豆腐不吃油。最好用平底锅煎。不要煎得太老,稍结薄壳,表面发皱,即可铲出,这就是所谓的虎皮了。葱、姜、蒜煸香,兑入汤水,将豆腐推入,猛火煮二三开,即放小火咕嘟。约十五分钟,收汤,即可装盘……”
从8点钟图书馆开馆,到11.30闭馆在即,何雨柱的屁股几乎纹丝不动,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这篇《豆腐的记忆》的撰写上,以至于工作人员几次进来察看,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终于,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醒道,“嘿同志,我们快下班了,要不您下午再来吧?”
何雨柱长长的舒了口气,给这篇长文画上了句号,口中应道,“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他的视线随即搜寻冉秋叶的所在,赫然发现她就站在近旁,正冲着自己笑,“何大哥,您专注的样子真迷人……”
几分钟后,冉秋叶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两手端着稿纸,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才看了一会会,她就完全沉浸在何雨柱所编织的故事和厨事之中,情不自禁的朗诵了起来。
何雨柱缓缓的蹬着车,向南锣鼓巷的四合院驶去。
肚子里面饿得咕咕叫,可他的心思全在身后的冉秋叶朗读的情绪里。
“冉老师,本来吧,我感觉我写的这玩意儿味同嚼蜡,但经过您的朗读和即兴发挥,嘿,听起来感觉特别吸引人!您这么好的条件,不去广播电视台做主持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冉秋叶根本就不搭腔!仍然继续着她的朗读!
车子骑到四合院附近的时候,她才折起稿纸,兴奋的叫道,“何大哥,您这篇文章写得真好,故事动人,感情含蓄而真挚,既洋洋洒洒又惜墨如金,竟然一字都改不得!”
何雨柱笑道,“小冉,您甭抬举我!”
两人回到屋子里,何雨柱赶紧忙着做饭,冉秋叶则给他打下手。
“小冉,您帮我用棉线把松花蛋割下来好吧?”
冉秋叶欣然应道,“好!棉线在哪里?”
何雨柱指了指矮柜,“就在那个抽屉里,我记得我妹妹雨水放了一卷线在里面的。”
冉秋叶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抽屉,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个鸡蛋,她无意中又瞟了一下,两眼顿时瞪得溜圆——
两只鸡蛋上面都画着一张笑脸,写着“1965年除夕小冉赠”的字样。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不禁转身向何雨柱看去,眸子里温软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