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柳翠如此伤心，许大茂觉得有机可乘，缓缓踱到她的身边，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翠儿，怎么了？”
哪知！
柳翠猛抬头，猩红的双眼斜睖着他的手，随即狠狠的逼视着他——
“许大茂，人秦京茹说得对，你真的很脏！”
许大茂见说，两眼瞪得像是倒立的椭圆，嘴巴半天也合不上。
于海棠见了，把脸埋在桌子上，拼命忍着笑，身体却像筛筛子一样，剧烈抖动着。
“有的人哪，自以为是惯了，永远也改不了动手动脚的臭毛病，该！”张科长紧盯着报纸，说话的语气，俨然一介世外高人。
许大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道，老家伙，看你还能牛批多久！
时间过得飞快，午饭时间一到，工人们从各个车间、办公室里蜂拥而出，从各个方向赶往食堂。
许大茂跟在于海棠身后，看着她径直往厂子外面走，准是去供销社给姓张的买礼物了，这才放心的去食堂吃饭。
“你们听说了吗，这几天一班和二班来新人了，听说都是大姑娘！”
“有这事？”
“可不是嘛，听说一班的班长也是个女的，还是从二班调过去的。”
“食堂里的男厨师男帮厨多得用卡车装，这个女班长到底有啥本事啊……”
许大茂听着工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当下决定去一班的窗口买饭吃。
排了长长的队，终于轮到自己时，他挑衅似的把饭盒和钱、粮票往刘岚面前一扔，冷眼觑着她，“听说你现在做班长了？”
刘岚乜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服？”
许大茂话中有话道，“哪能呢，过年这些天的辛苦也没白费……”
他把下面的话衔在了口中，对刘岚接下来的质问也充耳未闻，愣怔怔的看着刘岚身后的那个姑娘。
他姥姥的，这不就是上午刚在李副厂长办公室见到的尤姑娘吗？居然在刘岚班上？看起来还是个学徒工？
许大茂的心里又活动开了，秦京茹甭指望了，柳翠特么居然也说自己脏，娄晓娥今儿也和自己离了，爷们真的需要女人！女人啊！
“嘿许大茂，你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跟姑奶奶说清楚，甭想饭吃！”刘岚厉声质问。
许大茂一改刚才的鄙夷和冷言冷语，“刘班长，我的意思就是啊，你只要吃苦耐劳，积极肯干，凛岛早晚会提拔你的。你看，这不都当班长了嘛！”
刘岚斜睖他一眼，抓起饭盒，“这还差不多！说，吃什么？”
许大茂的视线未曾离开尤凤霞的脸，口中答道，“俩馒头，土豆白菜各来半份。”
正在窗口学习打饭的尤凤霞此时也看见了许大茂，一眼就识别出正是上午在李副厂长办公室见到的，额头上仿佛要长出角来的那个男人，不禁再次冲着他一笑。
许大茂惊呆了，心道，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女的今儿是第二次对自己笑了吧？
刘岚替他打好饭菜，见他痴痴傻傻的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禁转身斜睖一眼尤凤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
许大茂在食堂胡乱吃了饭，洗了饭盒，拿网兜装了提在手上，在人群中找到了保卫科的林建业和郭大宝。
“都吃了吧？”
得到他们的肯定答复之后，便邀请二人去压马路，消消饭。
“许哥，咋样，上午接到任务通知没有？”郭大宝急切的问。
许大茂满脸是笑，“我今儿一上午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来事，嘿……”
他有意收了口，饶有意味的看向二人。
林、郭二人一脸的紧张，喉头也不觉一抖！
许大茂哈哈大笑，“嘿，这一上午都没有派活，哥们下午可以早点颠儿了！咱老地方见，不醉不归！”
林建业和郭大宝大喜过望，像两个小迷弟簇拥着他。
许大茂不露声色的将二人领到了生产区和宿舍区搭界的地方，远远的瞧见于海棠往这边来了，若无其事的拐向了另一条路。
他估算好时间，勾搭着二人的背往宿舍区踱去，“两位老弟，我们去这里头逛逛吧。不瞒您二位，我倒是想分得一间宿舍，不但中午有个休息的地方，将来刮风下雨也可以免去来回奔波之苦。唉，可惜啊，咱不够条件！”
林建业神秘的道，“听说我们保卫科长和后勤处的人挺熟，要不哪天我帮您引见引见？”
许大茂佯装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和二人往宿舍区深处走去。
张科长的宿舍他来过不止一次，自然知晓位置。
等他三人从姓张的宿舍门口飘过之后，许大茂皱眉道，“我记得这边是宿舍区啊，和家属生活区是分开来的。”
林、郭二人附和道，“不错呀，你看这里连做饭的小厨房都没有，就是纯粹的休息的地方。”
许大茂忽地停下了脚步，“那间宿舍住的是谁呀？怎么我刚才从窗帘缝里瞧见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这门还紧紧关着，别是大白天的搞破鞋吧？”
林、郭吓了一跳，这正是他们保卫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啊。
“许哥，您说的是哪间？”
许大茂蹑手蹑脚的溜过去，指着张科长的宿舍，冲着二人送出了唇语：“就是这间！”
二人上前，附在他耳边，“我说许哥啊，能分到宿舍的都是中层副职以上的干部，咱轻易得罪不起，您可瞧清楚了吗？”
许大茂：“我要是看走眼，你们把我眼珠抠出来当鱼泡踩！哎哟，嘛情况，我肚子怎么突然痛得这般厉害，哎哟哟，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找厕所，等我拉完了再来找你们啊！”
二个蠢货目睹许大茂飞奔而去，压根儿没想到被人当枪使，相与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摸到宿舍门前，屏住了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果然有一男一女在说话！”林建业压着声音道。
郭大宝不疑有他，肩头突然发力一撞，门轰然而开！
宿舍里连张凳子都没有，张科长和于海棠正坐在床沿上，聊着工作上的事情，被这声巨响吓得跳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林、郭厉声喝问。
张科长心中莫名慌得一批！
“没、没、没干什么啊，我们都是材料科的，在商量工作上的事。”
“谈工作为什么不到办公室，孤男寡女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躲在宿舍里，门也关着，窗帘也拉着，你们到底想干嘛？”
于海棠震惊的看着张科长，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材料科的人。
张科长心中愈加慌乱，“我本来都准备午睡了，自然要关门拉窗帘，这位女同志正巧来找我谈工作……”
林建业冷笑一声，“谈工作？你们分明就是想搞破鞋！走，跟我们去保卫科，把事情交代清楚！”
于海棠花容失色！
张科长脑袋如同被大锤锤中，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