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即将入冬的夜晚黑沉寒凉,凛冽的冷风敲打着窗户,传来幽幽杂音。
关了灯的房间伸手见不到五指,冷得像是地下的冰窖。
病床上的陈维京身体蜷缩在一起,躲在被子里不受控地抖动。
这时门被推开,一道幽黄的灯光射了进来。
进来的士兵朝床上看了一眼,见一切正常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一小会后,陈维京睁开眼睛,神情冷漠地撩开被子,捂着肚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摸黑将被罩褪下,又将床单扯下来。
想要将这两件东西绑在一起。
但现在他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有伤。
所以这个过程对他来说有点艰难漫长。
还得时不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原本发冷的身体因为高度紧张,渐渐生出薄汗。
距离薛睿给的时间还剩下一天,他不能留下来坐以待毙。
陆元明那个蠢货处处防着他,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跟薛睿说的话,不过是用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冒了个险,给自己拖延了点时间。
他必须想办法回去陇津,亲自确认一切。
终于在努力了半天后,陈维京将床单跟被罩绞在一起打上了死结。
然后小心翼翼地移到窗前。
这两天他已经查看过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二楼,下面没有守卫。
只要从窗户爬下去,他就可以逃离医院。
手里的东西从窗户放下去,长度刚刚够他落地。
陈维京将另一头绑紧在窗户中间的那道铁杆上。
试试了紧实程度。
确定可以了,他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翻出窗户,脚踩在墙上,一点一点轻声往下移。
手心传来剧痛,他竭力忍耐。
因为是单手往下,所以很吃力。
快到地面时手失了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自己手上的纱布已被鲜血染红,在往下滴血。
爬起来后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眼中冰凉一片。
没再停留,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天后——
“司令,卑职看那陈维京就是上赶着送死,逃回去不好好躲着,偏要跟别人联系,小命差点又给送出去了。”
许副官给薛睿汇报完陈维京逃跑之后的情况,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就陈维京现在的处境,他自己是心里没点数吗?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以为逃回那边,找上熟人就会安全?还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回去他们军部?
这幸亏是他还没那么蠢,察觉到不对劲趁机跑掉了。
他们派去的人又给他解决了麻烦,不然可白瞎了司令的计划。
薛睿看着手中的文件,淡声道:“我对他而言是敌对方,他不相信我说的话,继续抱着侥幸的心态,都是正常表现,怕就怕那一点侥幸最终变成现实。现在他亲自证实了,那照他的性子,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副官看着薛睿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让他们狗咬狗呗,他明白!
到底是他们司令厉害,将一切都看得极为透彻,走的每一步也完全都按照计划中的进行。
不过…
“司令,卑职发现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不一样?”
许副官眸中闪过微光,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司令,就是感觉。”
说着,他端正身体,敬礼:“卑职告退。”
随后脚步放快溜出了办公室,生怕被叫住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司令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从前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时常心有畏惧。
现在明显能感觉到他浑身的冷戾减轻了不少,虽然整个人还是威严,但稍显温和。
这些都是自从司令有了夫人后,才有的变化。
以前从没想过他们司令也会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
等到亲眼见了,才知道什么叫羡煞旁人。
他啥时候才能遇见属于他的姑娘啊!
薛睿没去深究许副官话里的意思,看完手中的文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八壹中文網
三点二十五。
他拿起电话,拨了云觅房间的电话。。
等了一会没接,他又拨了客厅的主线。
很快,电话被接通,他道:“陈叔,觅觅不在家?”
电话那头道:“是的,大少,夫人说她出门逛逛,才刚走不久。”
“嗯,知道了。”
薛睿挂了电话,神情无奈又觉得好笑。
家里的小间谍又出去完任务了。
她心大的很,每次写好的情报就夹在床头柜里的书里。
有次被他无意间翻到,上面的记录潦草几句,没什么重点。
每天都会加几句,全是闲杂琐事。
中午吃过饭他再打开书时,里头的纸不见了。
她最近一段时间没出门。
今天出门,多半是到时间了。
说她认真吧,又轻易会被人识破。
说她马虎吧,从她这里,他没找到跟陆元明有关的任何有用的线索。
她想怎么玩,随她就是。
此时的云觅正在一家水果摊前挑选着水果。
这里是她新的接应点。
上次那个饼店,在她去了第二次后,就被告知换到其他地方。
之后每送一次情报,地方就换一个。
而且情报也从之前的每三天一送,变成了现在每半个月一送。
云觅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递给摊主。
摊主称完装好,云觅将裹着情报的钱给了他。
拿起纸袋正要走,那摊主叫住她低声道:“岳阳茶楼二楼西厢房,陆先生在等你。”
云觅抬眸看了眼摊主,“我不识路。”
摊主:“……穿过前面这条街,拐个弯就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