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各色儒服的士子，好似后世的狂热粉丝，一边慢慢前进，一边陆续喊道：“四为先生。”
“四为先生，还请一见，我们大家都是来向你请教的。”
“先生，我已经在此等候三天三夜，只为见你一面。”
“先生，我是从豫州赶过来的，想要拜在您坐下，聆听教诲。”
听到这，蒯南不由的也是醉了，兄台，我写出四为语也才几天，你能在豫州知道？就算知道了，你还能在几天的时间从豫州赶过来？说之前能不能好好想想。
而蔡觅他们的马车早就和蒯南隔断，被这些士子挤的不断后退，只能到后面去了。
蔡觅车驾里，蔡觅惊讶的问道：“德珪，这些士子口中的四为先生不会是蒯子宴吧？”
蔡瑁见到眼前黑压压的士子，也大吃一惊：“二姐，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情形，好像是在喊子宴。”
蔡觅觉得这些士子是不是瞎了眼，就蒯子宴还能被称为先生？还四为先生，不过四为是何意？
蔡觅不解的问道：“德珪，四为何意？”
蔡瑁努力想了半天，最后掀开窗帘向外面下人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
蔡觅听着前面的呐喊声，不由的有些失神了，有点分不清那个才是真正的蒯南，是随性轻浮的纨绔子，还是千百士子拥护的先生？
蔡觅的心气确实高，她一直想找一个人年轻，有本事，有名望，有能力的夫君。
她说过要找一个：一语定一州，一言决一城之人。
如此择夫条件确实让外面有不少人，对她有闲言碎语，都觉得蔡觅她贪慕虚名，待价而沽。
不过这也难怪外面这么说，你说人又要年轻有本事，还要有很大名望，而且一语定一州，这么也得是一州别驾，治中以上吧，这种人有几个？
因此在荆州士子眼中，蔡觅这种内不能顾家，外不能得名声，谁娶了，就是娶了一个祸害，而且就连他的三个弟弟都是这么想的。
但其实蔡觅本意是想找个有本事，有抱负，有志向的夫君，而荆州的士子只关注她常说的一语定一州，一言决一城。
蔡觅也是个高傲的之人，既然旁人都已经这么想了，她也懒得解释什么。
就在蔡觅和蔡瑁坐在马车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
外面传来下人的恭敬声：“家主，是蒯公子写了一首明言，后被传开，附近士子听闻后，尊蒯公子为先生，号称四为先生。”
蔡瑁刚刚准备开口想说些什么，蔡觅已经等不及的问道：“打听清楚是何明言了吗。”
下人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不合适说出这句话，就在下人想这么解释的时候，一个身穿旧服的寒门士子急冲冲的跑过马车边。
下人拉过奔跑的士子，礼问道：“小哥，我想问一下，四为先生的四为语，原文是什么？”
士子急着过去拜见四为先生，见有人拉着自己，正想发火，可看到蔡觅马车的华丽和后面侍卫，也晓得惹不起。
士子见他这么问，也觉得自豪，与有荣焉：“这都没听过，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下人有些无语，不过还是点头道：“是，是，我们是外地来的。”
士子慷慨激昂的说道：“四为先生的原文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完士子随即匆忙而走，只留下蔡觅和蔡瑁的一脸惊恐，一脸不可思议。
可仔细的看，会发现蔡觅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
再说蒯南这边，此时人群的喊声是越来越密，外面军士的手都在发抖。八壹中文網
琴儿听见外面的喊声稍微有点害怕，不过更多的是对蒯南的崇拜。
琴儿道：“公子，现在该这么办，我们好像进不去了。”
蒯南想了想，既然已经这样的，不下去也不行了，而且迟早要见他们，随即向琴儿吩咐道：“你在车里面等着我，我下去看看”说完蒯南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态，拉开前面的丝帘，走下马车。
站在人群前面的一些士子，见到蒯南下来了，激动的行礼道：“学生见过，四为先生。”
站在后面的士子看不见蒯南，不过听见前面的人行礼，也知道蒯南下来了，几百个士子齐声行礼道：“见过，四为先生。”
到了这一刻，蒯南才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四为语对这个时代士子的影响，脸上温和的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在下蒯子宴，见过诸位。”
“四为先生，过谦了。”
蒯南笑着回道：“在下无官无职，乡野人士，不敢受诸位所称呼先生。”
站在前面的一个士子回道：“您的四为语令在下叹服，请受我一拜！”
听完他的话众士子齐声作揖道：“请受我们一拜。”
上百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蒯南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崇拜，热切，敬佩，叹服。
不过只有前面的人看的见，听的见，蒯南想着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自己去酒肆的平台上，哪里比较高，所有人都能看见，也好让众人不留遗憾。
蒯南和众士子表明了想法，随后迎着这些灼热的目光，平静的走向酒肆，众人也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蒯南站在高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士子，开玩笑道：“诸位，你们都看见了，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完全不用对我如此恭敬，我才刚刚及冠，可能比你们还要小，只是一个晚辈。”
“达者为先，四为先生的胸怀，令在下敬服。”
众士子也是齐声附议。
讲实话，蒯南听完这话，都觉得站在最前面那个身穿黑衣士子是自己请来的托。
算了和他们讲不明白了，还是赶快说完吧，现在都中午了，自己还没吃饭呢，而且玉儿肯定也在等自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蒯南行礼微求道：“诸位，请恕在下无礼，我等下还有要事，我就只能回答你们两个问题。”
下面士子中有人开玩笑道：“是和蔡家女之事吧，哈哈。”
众士子听完那个人的话，也是一起笑了起来。
蒯南一听正好，这是个好理由，笑着道：“诸位，你们也知道，我已满二十，还没有娶亲，现在有人看上了我，我着急娶娘子，时间有限，还请诸位恕罪。”
果然是浑身发光，说什么都是优点，浑身暗淡，说什么都是借口。
蒯南这样说话，下面的人还是夸蒯南平易近人，幽默风趣。
等众人平息之后，那个站在前面身穿黑衣的士子问道：“四为先生，学生想问，您的四为语头句，为天地立心该如何理解。”
众士子中有不少人相互议论，估计这也是很多人想问的。
蒯南想了想，随即大义凛然的解释道：“天地本无心，但人有心，人的心也就是使生之为人能够秉具博爱济众的仁者之心，和廓然大公的圣人之心，能如此，乃是为天地立心。”
下面众人听完，表情各有不同，有崇拜的，有不解的，也有不认同的。
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一个士子行礼道：“学生，长沙黄忠礼见过四为先生。”
蒯南回了一礼。
黄忠礼随后问道：“先生认为，能有万世的太平吗？”
蒯南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秦亡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承至今，是为恰逢乱世，谓有王者起，必取法利泽，垂于万世。”
黄忠礼接着问道：“先生认为，现今是否为乱世？”
蒯南道：“我如何认为无关紧要，天下万民的心声才是最好的答案，大家听过一则民谣否：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蒯南说完下面不少士子感同身受，大部分都是那些寒门士子或穷苦士子。
不少人附议道：“先生说的是，这句民谣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蒯南最后说道：“民谣所唱所指，往往是民心所向，失民心者，距离失天下也就不远了。”
蒯南说完就往马车走去，一点不带犹豫的。
黑压压的一片士子纷纷向蒯南的背影俯首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