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吴钩就被傅青主带着,来到了登州府水城的西边。
只见海边有一片高地,异常突兀。高地的一边,已经支起一个高约一丈的平台。
吴钩心中暗道,从自己打算建造京观开始,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留给傅青主等人的准备时间,满打满算,不过是一下午而已。
没想到傅青主已经胸有成竹,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不免诧异的问道“傅先生,什么时候寻到的这个地方?”
“皇上,臣闲暇时刻经常在这登州府主城和水城的周围散步,对着附近的地形已经了然于胸,自从皇上打算建造京观开始,臣就盘算建在哪儿合适。到了昨天下午,方才确定建在这个位置。”傅青主对吴钩解释道。
吴钩在傅青主的陪同之下,走上高台,看见眼前的高地之上,被挖开了一个方圆百米,深约三米的大坑。
“傅先生,这个大坑有何用处?”吴钩看着大坑疑惑的问道。
“臣查阅古籍,建造京观需要基坑,这个三米的大坑,是要用俘虏的一百多日本士兵作为生桩!借此京观,永镇倭奴!”傅青主对吴钩缓缓说道。
吴钩听完,心底不由生出一丝寒意,没想到建造京观还有这么多门道。
“皇上,这是祭词!您先熟悉一下。到时候需要您亲自诵读!”傅青主说完,递给吴钩一个书函,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吴钩接过来一看,虽然字都认识,但是比较拗口,短时间熟悉是不可能了。
“傅先生,今天的事情由你主持,我宣布开始之后,祭词由你诵读!”吴钩看完之后,将书函又转交给了傅青主。
傅青主接过信函,对吴钩说道“臣遵命!”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只听得附近出现一阵喧哗的声音。
吴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四面八方不少百姓蜂拥而来。
想必是建造京观的告示起了作用。
以前沿海地区深受倭寇的袭扰,如今要用倭寇尸体建造京观,附近百姓自是不肯错过这一盛况。
高地四周负责警戒的大明士兵,将百姓拦在外围。
虽然已是夏季,但是海边的早晨,海风吹拂,异常的凉爽。
“傅先生,开始吧!”吴钩对傅青主命令道。
傅青主听吴钩说完,高声喊道“擂鼓、献俘!”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高台旁边的士兵猛敲巨鼓,鼓声清脆,声传数里。
三通鼓响过后。
阎应元率领士兵将一百五十名俘虏一次押了过来,押到坑边,一字排开。
傅青主见一切准备就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祭词,然后大声诵读起来。
先说倭寇屡次犯境,再说当前情形,最后讲述为何建造京观,之乎者也,抑扬顿挫。
吟诵完毕之后,又是三通鼓响。
鼓响之后,高地周围响起了“噼里啪啦”鞭炮的响声,足足响了小半个时辰。
硝烟直冲半空,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硫磺的味道。
鞭炮燃放完毕,傅青主高声喊道“鸣炮,打桩!”
只听高地的四个方向,虎尊炮分别打响两次。
八声炮响结束,阎应元一声令下,负责押送的士兵将战俘一脚一个,踹进了预先挖好的深坑。
然后坑边的士兵,拿过工具开始填埋!
“活埋!”
“生桩!”
“.......”
附近百姓的各种议论,夹杂着惊恐的尖叫的声音。
吴钩看了,感觉效果并不甚好。心中暗道,这些受到恐吓的百姓,还会捐献米汁石灰等用料吗?
挖的坑虽然不小,但是上千士兵动用各种工具,不一会就基本将深坑填埋完毕。
“奠基结束,鸣炮!”傅青主高声喊道。
高地的四个方向,又是八声虎尊炮的巨响。
奠基仪式结束,傅青主陪同吴钩走下高台,在百姓的尖叫和议论声中,缓缓回到了登州府水城帅府。
“做个京观,有必要搞的这么繁琐吗?”吴钩回到帅府,看着身边的傅青主问道。
“皇上,建造京观目的是警示外敌,教化百姓。繁琐的仪式不过是为了加深敌人和百姓对于此事的印象。”傅青主仿佛早就猜到吴钩会有如此疑问,不急不忙的对吴钩解释道。
“围观的人群中,肯定会有敌对势力的探子。”吴钩想了想对傅青主缓缓说道。
“皇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傅青主犹豫的看着吴钩问道。
“傅先生,但说无妨!”吴钩对傅青主说道。
“皇上,臣日夜望气,见登州往北,极远的地方,气势甚旺。即使皇上力挽狂澜,但是数年之后,极北之地气势不绝,迟早会卷土重来。昨天皇上说要建造京观,臣忽然想到一切都是天数使然,所以以此京观,面向极北之地,用以压制。”傅青主字斟句酌,对吴钩缓缓说道。
“傅先生,你又怕逆天改命,影响巨大,所以借用百姓米汁、石灰建造京观。成,是天意;不成,亦是天意!”吴钩听傅青主说完,心里明白了一个七七八八,对傅青主说道。
“皇上高见,臣正是此意!”傅青主低头说道。
“但是今天的仪式,场外的百姓连连惊呼,甚为惶恐,不知道这京观是否能够建成?”吴钩看着傅青主继续问道。
“皇上,臣以为对此事不宜干涉过多,且看天意吧!”傅青主担心吴钩调用军队和军需强力完成,对吴钩劝说道。
“期限多久?”吴钩问道。
“自今日开始,三日之后,可见分晓。”傅青主说道。
吴钩按照傅青主的吩咐,在京观建成以前,不出帅府,不见大臣。
整日里除了跟傅青主喝茶、下棋,就是议论天下大势,各地进展。
不知不觉之间,两日已经过去。
“傅先生,三日期限明日就要到了,你觉得这京观是成还是不成?”吴钩拿起一枚棋子,没有落下,忽然对着傅青主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令兵高声喊道“阎应元将军求见,说京观已经建成,请皇上御览!”
吴钩听到传令兵的传报,将棋子一扔,站起身来,就要传令接见阎应元。
傅青主见状,立即起身,对吴钩说道“皇上,三日之内,不出帅府,不见大臣!”
吴钩听傅青主说完,惺惺做下,对旁边的如月说道“传令,朕今日不见任何大臣,有事明天来奏!”
当天晚上,本来是月朗星稀,碧空万里。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乌云四起。
不一会功夫,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吴钩看着瓢泼大雨,心中暗道,刚刚建成的京观,能不能经得起这场大雨?难道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